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掃而空,老師和學生們都在爭分奪秒的搶點學習。然而教室里那個空座位就一直空著,學生遲遲沒有出現(xiàn)。裴灼對這個學生有點印象。成績不高不低,上課時偶爾會睡覺,但長得很好看,怎么也算班草。“好像是叫張陌?”他整理答題卡時提起這件事:“這孩子轉學了還是?”“沒有轉學。”陸凜語氣很復雜:“他厭學,不肯來?!?/br>“厭學?高三剛開始?”裴灼沒想到會有這層情況,問道:“家長那邊關心他么?”“學生家長之前接觸過,都是很關心孩子的人,受過高等教育。”陸凜道:“聽說張陌臨開學前把自己鎖在房間里,絕食都不肯來學校?!?/br>他嘆了口氣,對這種意外情況見怪不怪:“可能是壓力太大了。”兩家長圍著張陌做了四天思想工作,最后實在沒法了,拜托陸凜過去幫忙。裴灼這個學期剛好被胡主任分配到一班當副班主任,跟著他一塊去了學生家。男孩就住在附近的學區(qū)房里,是家長在他沒出生前就早早規(guī)劃著買好的。他的父母滿是歉意的在小區(qū)門口迎他們進來,說話時語氣都很愧疚:“我們不知道這孩子是怎么了,放假之前都好好的,突然就……”陸凜了然道:“是不是給的壓力太多了?”高三不光是學生緊張壓力大,家長出于攀比心功利心,可能比學生還需要心理輔導,意識不足的情況下很有可能把負面情緒都發(fā)泄在學生身上。“肯定有,”張陌mama帶著怒意看了眼丈夫,下一秒又替他辯解:“我們也是太著急了,從小學一年級cao心到現(xiàn)在,十二年就等著這一仗,難免會催他催的緊一些?!?/br>陸凜快速點頭,穿過窗明幾凈的客廳走廊,順著他們的指引去敲學生的門。剛走進就能聞到泡面的味道。“白天他不出門,家里的備用鑰匙也拿走了?!睆埬癿ama小聲道:“我們也不敢強行開鎖,怕這孩子走極端。”陸凜敲了兩下門,里面毫無動靜。他又敲了兩下。男孩暴躁道:“說了我不去上學,別吵!”“我是陸老師?!标憚C淡淡道。門里傳來一陣驚慌響動聲,有什么東西在被抓握著收起來。“陸老師,”男孩干澀道:“我不舒服,您回去吧?!?/br>“談談?!?/br>“我真的不想談,也不想聽您講道理?!蹦泻⒁彩瞧乒拮悠扑ち耍骸拔抑滥菫槲液?,我爸媽也是為我好,我不想高考不想上學了,以后找不找得到工作都不想管,行不行?”裴灼在陸凜開口的前一秒把他拉開,眼神示意他先不要說話。張陌正處在暴躁又叛逆的狀態(tài)里,顯然是被家里把大道理都念叨到耳朵起繭的程度,現(xiàn)在聽什么都煩。旁邊的中年夫妻一臉惶然,木訥地想開口勸勸,看見裴灼的手勢也閉了嘴。房里的大男孩沒想到外頭突然就沒聲了,在遲疑地觀察情況。裴灼看著時間等了五分鐘,靠著門平靜道:“我是裴老師?!?/br>“……裴老師也來了?!”“我不是那種說大道理的人?!彼溃骸斑M來陪你坐坐,好不好?”男孩很猶豫,沒吭聲。“其他人不會進來,也不會當著我的面強迫你做什么?!?/br>房間里又傳來急促的收拾聲,接連撞倒了好幾個罐子。他小心翼翼的開了道門縫,身上一股餿味,很狼狽。“……裴老師?!蹦泻⑿÷暤溃骸拔疫@通風不太好?!?/br>張陌mama張口就想訓斥他,被陸凜快速按住了。“沒事,就坐一小會?!?/br>裴灼進去時確實被熏到了。房間連著開了四天空調,今天凌晨開的泡面桶到現(xiàn)在都沒扔,屋子里陰潮悶濕讓人不太舒服。雖然男孩接連臨時收拾了兩次,也只是把臟衣服堆到被子里藏起來,游戲機和雜志漫畫胡亂塞進書架里。到處都凌亂無序,像是他心里也發(fā)了霉。張陌坐在床邊,大褲衩和白T恤上沾著油漬。“對不起?!彼麩灥溃骸敖o您和陸老師添麻煩了。”裴灼沒有馬上坐下來,他在他的房間里兜了半圈,看見書架上的合照。小男孩抱著大狗笑的特別開心。“原來你養(yǎng)過狗?!?/br>“對的?!蹦泻⒈砬樗蓜恿诵骸靶r候養(yǎng)過金毛,叫多多?!?/br>“但是到了小升初的時候,爸媽說養(yǎng)狗影響學習,沒問過我意見就把它送給外公了。”裴灼靜靜地聽他抱怨,指腹透過玻璃框小心摸著狗狗的臉。張陌講的那些故事,對他而言是人生中第一次第二次第十次被父母控制壓抑。對裴灼而言,則是第上百次上千次。他教書幾年,見過的父母碰到過的重復案例像是水中被攪散的重影。各家的煩惱憂愁其實也都差不多,只是演繹方式不同。張陌原本只是在難受他和狗狗的分離,不知不覺間就傾訴起他讀書十二年來被父母強行抹殺掉的一系列愛好,越想越覺得胸口喘不過氣。但不管怎么樣,能傾訴一會兒也會放松很多,沒有先前那種劍拔弩張的感覺。裴灼把水杯遞給他,終于坐了下來。“我也養(yǎng)過一只金毛。”張陌半信半疑:“您朋友圈里曬的不是斑點狗么?”“不是?!迸嶙茡u頭:“大學剛畢業(yè)的時候,養(yǎng)過一只小金毛?!?/br>“它很貪吃。”“狗狗都貪吃,”男孩嘟噥道:“甚至還吃襪子?!?/br>“還沒法教?!迸嶙菩Φ溃骸拔茵B(yǎng)的那一只,會悄悄叼桌上的排骨,后來還學會拆茶幾上零食的包裝袋。”“我一開始舍不得打它,可好說歹說,它都不聽?!?/br>他低著頭,修長如白玉的十指交纏在一起。“家里所有的零食,它都軟磨硬泡的嘗過,唯獨沒有吃過巧克力。”“我制止過兩次,因為這個事還抽過它的頭,后來就把巧克力藏進了柜子里。”張陌怔怔道:“狗狗會翻柜子的?!?/br>“是啊。”裴灼看向他,神情無奈:“我有天下班回家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臥室的門被弄開了?!?/br>小狗把柜子翻了滿地,盒子和包裝紙都拆開,滿地都是被咬碎的金箔和巧克力球殘渣。“它就躺在碎片中,呼吸都快沒有了?!?/br>裴灼說起這件事時,沒有調動太多情緒,但還是聽得出難過。“我當時……陪它在醫(yī)院坐了一夜?!?/br>張陌抬頭看書架旁的照片,喃喃道:“不可能救回來?!?/br>“嗯,救不回來。”裴灼十指握緊手掌,沒有看他:“每個人的命都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