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亡，除非——”

    布魯斯反手按住了瑪麗安娜的肩膀，直接把她從背后拽到身前。

    她輕得像一片羽毛，他漫不經(jīng)心地想。

    兩人四目相對。

    “除非她能像我一樣，明白什么是‘愛’，明白之后她會真正掌握力量，而不是被力量所驅(qū)使?！爆旣惏材鹊难壑胁ü饬鬓D(zhuǎn)，像愛琴海泛起的漣漪，“你昨晚已經(jīng)承認(rèn)她了，就算她一時想不起來，也遲早會察覺我所許下的諾言是虛假的，到時候……”

    布魯斯不為所動，“你自己想辦法?！?/br>
    瑪麗安娜輕輕咬住嘴唇，“可她也是你的女兒，你不會這么絕情吧?！?/br>
    她裝可憐的模樣果然都是跟你學(xué)的，布魯斯微微一哂，“你沒告訴我你當(dāng)時懷孕了?！?/br>
    “我也是之后才知道的，”此前瑪麗安娜的語氣一直都是溫柔婉轉(zhuǎn)的，但這時她卻突然變得堅定起來，態(tài)度瞬間強(qiáng)硬不少，“有點(diǎn)舍不得……就留下了她?！?/br>
    可一個是人類，一個是神祇，想要孕育出健康的孩子太難了。

    “阿黛爾那么小，那么脆弱，不知道能活多久，所以……”瑪麗安娜嘆了口氣，“所以我把贏來的金蘋果放入了她的心臟中，讓它成為她的力量來源之一?！?/br>
    金蘋果，神祇試煉的獎品，由純粹的力量凝聚而成，吃掉它可以使神力更上一層樓，是很多神、人、惡魔、鬼怪爭相追求的圣物。

    很多年前，美神阿芙洛狄忒化為一個叫瑪麗安娜的女孩來到塵世，誘惑布魯斯·韋恩，想要得到他的愛情，結(jié)出屬于自己的最美味的金蘋果。

    本以為是個簡單的任務(wù)，卻沒想到碰到了硬茬。

    春生夏長，秋收冬藏，時間的齒輪慢悠悠的轉(zhuǎn)，轉(zhuǎn)眼間過去了小半生。無往不利的女神仍舊沒有得手，任憑她如何展現(xiàn)美好，清純妖艷，高貴溫柔，布魯斯始終閉口不言。

    女神能感覺到她的獵物動心了，偶爾的眼神相對，偶爾嘴角牽起的笑容，跟在她身后收拾爛攤子時無奈的長嘆……

    但他就是不肯說出口。

    直到女神狠下心，設(shè)計了擋槍死遁的情節(jié)。

    老套沒關(guān)系，俗也沒關(guān)系，只要她死得凄美就好。

    成功得到了金蘋果，女神卻并不開心，她已經(jīng)不知道這場游戲的贏家是誰了。

    她的獵物，從頭到尾，都清楚她的身份，就靜靜地看著她作來作去，不斷犯蠢。

    ……提起來都是黑歷史！姓韋恩的男人切開都是黑的！

    布魯斯皺眉，“你還敢把她放出奧林匹斯山？”

    “奧林匹斯山早就不是萬無一失的地方了，”瑪麗安娜回過神，苦笑一聲，“戰(zhàn)神阿瑞斯的名號你應(yīng)該聽過，他一直在追查所有金蘋果的下落。相比之下阿黛爾在塵世更安全?！?/br>
    真要打起來，阿瑞斯不見得贏過神奇女俠、超人、雷神等英雄們。

    “我不能隨意離開奧林匹斯山，”瑪麗安娜湊上去，在布魯斯的臉頰上落下輕柔的一吻，“保護(hù)她，不要讓她受到傷害……”

    呼嘯的風(fēng)吹開窗戶，吹散一室旖旎，冷氣灌入，溫暖不存。

    這一次是真的夢醒了，布魯斯翻身坐起，一個人孤零零地靠在床頭，似乎還能嗅到微弱的花香。

    他用手掌撐住額頭，只覺得太陽xue隱隱作痛。

    阿弗洛狄忒來了又走，像行蹤詭譎的游魂。

    -

    韋恩莊園后面是一片地域廣闊的森林，迪克從小就喜歡在森林邊上游蕩，長大后也會來這里晨練跑步。今早他照例去森林轉(zhuǎn)了一圈，回來時天剛蒙蒙亮。

    小路上有個裙擺曳地的女人蹁躚而行，兩人上一秒還相距很遠(yuǎn)，下一秒她就忽然出現(xiàn)在了迪克的面前。

    迪克愣住了，他的雙腿像生了根，停在原地怎么也邁不動。

    周圍不知何時聚集起了翻滾的濃霧，身披重紗的倩影在霧中若隱若現(xiàn)，唯有那張美得不似真人的臉十分清晰。

    “你長大啦，”瑪麗安娜語氣溫柔，眼神和注視著阿黛爾時一模一樣，“真好?！?/br>
    劇痛襲擊了迪克的大腦，無數(shù)記憶的碎片明明滅滅地閃現(xiàn)，他低呼一聲，雙手抱頭。

    “嗯？酒味……阿黛爾給你喝了什么奇奇怪怪的東西?！爆旣惏材仁Γp輕拍了拍迪克的腦袋，然后從衣帶上取下一朵玫瑰花，簪在了迪克的領(lǐng)子上，“也該讓你記起來了。早安，我的孩子?！?/br>
    晨風(fēng)吹散迷霧，女人的身影消失不見。

    迪克感覺腦子里多了很多陌生又熟悉的記憶，他深吸一口氣，閉了閉眼睛，小聲嘀咕了一句：“……母親?！?/br>
    -

    阿黛爾坐在餐桌前，雙手捧著一只翅膀受傷的鴿子在小心檢查。

    醫(yī)護(hù)用品擺得滿桌都是，繃帶亂七八糟地纏在剪刀上，藥瓶被打開，奇怪的氣味悄然飄散。

    “你在做什么？”晨起鍛煉的達(dá)米安聽到餐廳的響動，過來查看。

    “有只鴿子被子彈擊中了，她的同伴帶她來找我求助?！卑Ⅶ鞝栴^也不抬地說。

    達(dá)米安跟蹲在窗臺上排排站的七只鴿子面面相覷。

    鴿子們：“咕咕咕！”早晨好呀！

    達(dá)米安：“不用謝。”

    鴿子們：“……咕?！鄙⒘税缮⒘税?，這個人聽不懂鴿子話。

    “讓我來。”達(dá)米安在照顧小動物的事情上一向不含糊，他自詡專業(yè)級別，說不定還真進(jìn)修過獸醫(yī)（提姆的嘲諷），當(dāng)即就拿起剪刀剪了一段繃帶，把傷藥均勻地鋪撒開。

    阿黛爾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把鴿子遞了出去。

    阿黛爾本可以直接使用治愈術(shù)，不必折騰得這樣麻煩，但治愈術(shù)是所有法術(shù)里消耗最大的，無論傷口面積、深淺、傷者的種族，只看傷情是否致命，對瀕死之人或動物施一次援手就能耗光阿黛爾所有的神力儲存量。

    自從昨天發(fā)現(xiàn)珍珠莫名其妙變成金色，導(dǎo)致自己發(fā)光時只能發(fā)金光后，阿黛爾就不太想使用觸碰珍珠的方法恢復(fù)力量了。為了節(jié)省神力，她只把鴿子的致命傷治了，剩下較輕的外傷慢慢恢復(fù)。

    達(dá)米安給鴿子的翅膀扎好了繃帶，還綁了個漂亮的蝴蝶結(jié)。他悉心叮囑道：“好了，不許沾水，不許蹭掉，知道了嗎？”

    鴿子伸出完好的那半邊翅膀，輕輕拍了拍達(dá)米安的手指：“咕咕咕！”

    阿黛爾剛想開口，達(dá)米安抬起手往下一壓，示意她不用說了，“我知道，他是在說謝謝?！?/br>
    阿黛爾點(diǎn)點(diǎn)頭：“嗯，但她是個姑娘?！?/br>
    達(dá)米安：“……”

    小男孩默默地挪開了蓋在鴿子脊背上的手掌。

    達(dá)米安翻出迪克裝麥片的紙盒子，又趕回自己的臥室取了不少阿福放在抽屜里備用的手帕，他對著這些材料修修補(bǔ)補(bǔ)，最后做出了一個舒適的鴿子窩，把鴿子放了進(jìn)去。

    阿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