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5
很淡,不論是飯菜的味道,還是徐耘安不卑不亢的態(tài)度。唯獨他低頭扒飯時露出的一處雪白頸脖皮膚,被飯館橘黃色的燈光潤得柔和細膩,透出那股軟綿綿的質(zhì)感勾起霍長雋的懷念。以前,徐耘安是個吃飯時連自己該坐哪里都會糾結半天的磨唧精,這是一種對霍長雋的限定屬性。“坐在你旁邊,靠太近了。我還是坐在你對面,看著你吃,好么?”他們確立關系后吃的第一頓飯,徐耘安一臉怯生生,鮮亮的眼眸里滿是懇切的期待。最后如愿坐在霍長雋的對面,他卻一直埋頭勤奮扒飯,半天不抬一次眼。霍長雋看著好氣又好笑,一根手指掂起他額頭:“你不是說要看著我吃嗎?是在用頭頂看著我吃嗎?”徐耘安腦子瞬間空白,臉上堆起朵朵火燒云,抿著嘴說不出話,臉上酒窩一深一淺的,軟得讓人想要攥在兜里直接帶走。過去的畫面與當下重合,霍長雋不自覺伸手抬起徐耘安的額頭,柔聲抱怨:“頭都快埋到飯里了?!?/br>霍長雋怎么能隨意碰他?怎么能這樣若無其事地說出這種話?就像是……他們從未分開過。被霍長雋觸碰過的地方又燙又熱,紅印呼之欲出。徐耘安難得保持的平靜又開始以rou眼可見的速度缺堤,不顧勸阻繼續(xù)埋頭吃,有幾分賭氣的意味,耳根卻很實誠地紅了個透。還是傻。霍長雋眼底的笑意漫開,順手給大功臣霍小寶添了些他最不愛吃的胡蘿卜絲。小寶吃得正起勁兒,望著紅彤彤一片的飯,突然不知道怎么下勺了,眨巴著水靈靈的杏眼向霍長雋投去求救的小目光。霍長雋沒理,也給徐耘安夾了一撮胡蘿卜絲,這回輪到他不知道怎么下筷了,茫然抬頭。霍長雋問:“小寶,徐老師可愛嗎?”小寶深以為然,忙不迭點頭。霍長雋跟著嗯了聲,笑著表示英雄所見略同。“那小寶想變得跟徐老師一樣可愛嗎?”“想——”“徐老師喜歡吃胡蘿卜,那你也要乖乖吃完?!?/br>“可是……”“那小寶是想變得討人嫌了?”小寶皺著小臉苦大仇深了三秒鐘,最終還是動勺把胡蘿卜絲一點點吃完。燈光照得霍長雋目光如水,他揉揉小寶的后脖:“真乖,這樣才能快高長大?!?/br>徐耘安心頭軟了幾分。他一點都不意外,霍長雋向來很溫柔,當年就大抵就是這樣被他迷得七葷八素。這樣想著,霍長雋轉(zhuǎn)向他,用哄小寶的同款語氣:“徐老師請吧,你不是最喜歡吃胡蘿卜嗎?”眼神如溫水又直冒騰騰熱氣,看著是要狠狠抽打過來,但最后又只是柔情輕撫。從前練畫的空隙,徐耘安時不時就拿根胡蘿卜直接干啃,皮膚白皙,淺棕色的眼眸清亮透底,挺像只乖巧的小兔子。原來他對自己并非一無所知,不關心不了解。這是徐耘安曾經(jīng)期盼已久的溫柔回饋,不是么?徐耘安夾了幾根胡蘿卜絲入口,心里又苦又甜。第四章老毛病徐耘安坐在車里一聲不吭,霍長雋送他回家。他本意要坐出租車卻被拉住,霍長雋的語氣跟他的手腕一樣堅定熾熱逼過來:“讓我送你?!?/br>拒絕霍長雋太多次耗費太多心理能量了,徐耘安無意掙扎了。小寶吃完飯就犯困,霍長雋把他放在后座的安全椅上,給蓋上毯子。車內(nèi)很安靜,安靜得只有小寶時不時的呼嚕聲。此刻霍懷鳴和劉慧蘭正在埃菲爾鐵塔下拍游客照,霍長雋打電話給他們匯報小寶今天的情況,讓他們在歐洲玩得盡興。電話過后,車內(nèi)又靜下來,霍長雋打開廣播,一把滄桑的男聲在車內(nèi)流轉(zhuǎn)。“感情的世界傷害在所難免/黃昏再美終要黑夜/依然記得從你口中說出再見堅決如鐵/昏暗中有種烈日灼身的錯覺/黃昏的地平線/劃出一句離別/愛情進入永夜/依然記得從你眼中滑落的淚傷心欲絕/混亂中有種熱淚燒傷的錯覺/黃昏的地平線/隔斷幸福喜悅/相愛已經(jīng)幻滅……”歌詞字字戳心,徐耘安隔著雨滴斑斑的車窗,掃視流水般淌過的行人和車輛,眼睛不覺也起霧了。霍長雋余光瞄到了,握住方向盤的手青筋暴起,臉色在起伏的光線下若明若暗。車開得很穩(wěn),徐耘安漸漸合上眼睛睡過去。夢里回到了好些年前的夏天清晨,徐耘安在籃球場邊上拿著書朗誦。準備普通話考試是假的,看霍長雋打籃球才是真的。霍長雋打籃球出了一身的汗,在旁邊坐下來,徐耘安舌頭霎時不聽話,連錯了好幾處讀音,尤其是shi和si,企圖跳段蒙混過關,心想反正霍長雋這個近視眼看不清。半晌,霍長雋語帶笑意:“你知道,臺風天氣要帶多少錢才能出門?”“是四千萬,”徐耘安依舊不明所以,霍長雋音調(diào)微揚,“因為——臺風天氣沒si(事)千萬不要出門?!?/br>一個紅了臉,一個笑出聲。朦朧中他聽見霍長雋下車的聲音,有熱流在側臉徘徊了幾秒,溫熱的手背蹭了蹭耳邊,沒再接近半分。車內(nèi)開著暖氣,徐耘安醒了,身上多了件大衣,往臉上抹出一手掌的水,也不知道是汗還是淚。霍長雋真是個不折不扣的混球,以前讓他紅臉,現(xiàn)在連在夢里都要讓他紅了眼。雨終于停了,隔著起霧的車窗,徐耘安睜眼就能看到霍長雋的背影。霧氣尚未散去,他周身氤氳著一團白汽,被暗黃的街燈映成一幅柔和的油畫,卻被冷峻明晰的側臉生生地割成兩半。他瘦了,似乎還高了。可是人過了二十四歲還能長高嗎?徐耘安腦海中無法抑制浮現(xiàn)這些亂七八糟的念頭,他的目光似乎能從背后抱住了霍長雋,精確無比地度出對方的身量。霍長雋把煙卷銜在嘴里,皺眉目視前方,像是在想什么,煙灰掉了也渾然不覺。這是他從前就有煙癮,為了保護嗓子就盡量戒掉,戒不掉就只點燃叼著解癮,思考重要的事情時候不自覺就這樣,被煙灰燙到是經(jīng)常的事。他的確在想事情,在想自己當年是怎么混蛋。徐耘安忐忑勸他戒煙,他勾住徐耘安的脖子,直接覆上他的唇,將一口煙渡進口腔里??葱煸虐脖粏艿醚蹨I直流,眼眶紅紅的,霍長雋頓時惹火,生出該死的沖動,不問三七二十一便把人帶上床好一通蹂躪。霍長雋過去混蛋在于,他只會實施當下他想要的,從不會去想徐耘安想要什么。他從沒想要從自己的深淵中走出來,他只會把想拉他一把的人也拖進深淵里。終于,那種抽搐的疼痛又找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