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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銅錢龕世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42

分卷閱讀42

    名的熟悉感,讓他覺得自己似乎在哪兒聽過。然而這念頭閃現(xiàn)的那一剎那,幽黑的深水陡然瘋狂旋轉(zhuǎn)起來。眨眼便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就好似有人在這深池之下突然鑿了一方洞眼。滿池的水以翻天的力道貫入其中,又快又急。

不止是玄憫,在這方黑水中浮沉著的一切物什,都被卷進(jìn)了這彎漩渦之中。

拖拽之力重若千斤,無人能抵抗得住。

被吸力拽著瘋狂旋轉(zhuǎn)時,江世寧滿心悲哀地想著:原來泡爛了還是好的,最慘的是五馬分尸。

別說紙皮了,就連陸廿七、玄憫這樣的大活人,都有些夠嗆——周身每處關(guān)節(jié)都好似被人拉扯到了極致,旋轉(zhuǎn)的力度再大一些,便要統(tǒng)統(tǒng)脫臼了。

古怪又清朗的鳴吟伴著巨浪翻涌的巨大漩渦,莫名有種極為浩大而震懾人心的氣勢?;腥婚g給人一種感覺,好似這樣的場景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這樣嚴(yán)絲合縫伸手不見五指的墓室里,而是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煙波浩渺、漫無邊際的江海之上。

龍吸水……

明明天旋地轉(zhuǎn)什么也看不見,明明只是一個深池漩渦,江世寧腦中卻不知為何劃過了這樣的字眼,更稀奇的是,這樣的說法,他也只是曾經(jīng)在書中看過兩眼而已,從沒真正見過。

這些漫謬的想法還未窮盡,他就被吸到了漩渦盡頭。

啪——

隨著一聲脆響,江世寧眼前一黑,沒了知覺。

大浪翻涌的余音久久不絕,在空曠至極的墓室中往來回蕩,嗡鳴不息。

直至許久,才逐漸消失,墓室再度陷入極端的空寂之中。

石頂上排列成天罡北斗的七枚夜明珠依然灑著薄薄一層微光,隱約映照在深池之上。就見原本不知深淺的黑水一滴不剩,短短片刻,就被抽了個干凈,連接兩端的細(xì)高石臺也被轟了個粉碎,橫斜不一地躺在池底。

原本積沉在池底的泥沙攢聚著堆在角落里,像是被某個不耐煩的人揮手掃開了似的。

軟質(zhì)的泥沙被掃除,石磚質(zhì)地的池底便徹底露了出來。其中某處不知被什么東西翻鑿開了,方形的石塊幾近粉碎,被掀到了一邊,露出最下頭的黑土。

在那片黑土之中,窩著一枚透亮的金珠,不斷微顫著。在金珠周遭,或躺或趴著幾個人,均面色發(fā)白不省人事。

不是別人,正是玄憫他們。

片刻之后,就聽“咕嘟”一聲,那枚不斷顫動的金珠吐出了一口水,打破了墓室里死一般的寂靜。

緊接著便是一聲頗為瘆人的嘆息。

“哎——”窩在金珠中的薛閑長長地出了一口氣,覺得自己要活活撐死了。

方才在池底興風(fēng)作浪時,他的意識始終的模糊的,只隱約感覺自己砸開了石磚,把黑土里的什么東西給碾碎了,吸進(jìn)了珠子里。那一瞬間,他有種說不出來的痛快感,就好似眼巴巴盯了許久的東西,終于讓他吃了一口似的。

那種燒得人心慌的感覺,也暫時被壓住了一些。

只是有一件事情不太美妙——金珠在吸食土里的東西時,一個亢奮,用力過猛,把一池的水也吸了個干凈。

這會兒……有點(diǎn)兒撐得慌。

薛閑頗為糟心:這水又沒進(jìn)他的肚里,只是被金珠一并化了,怎么金珠沒破,他反倒快要撐吐了?是不是有點(diǎn)不講道理?!

就在這祖宗哼哼唧唧來回滾著的時候,躺在池底的玄憫手指動了動,倏然睜開了眼。

不知為何,他睜眼的瞬間,目光防備中有些空茫,似乎在那一瞬間忘了自己身在何處,周遭是何人,所做是何事。他盯著穹頂上的天罡北斗看了片刻,猛然翻身坐起來。

薛閑聽到動靜,奮力從黑土中滾出來,沿著池底石磚“咕嚕嚕”滾到了玄憫面前:“禿驢,勞駕,你可有什么能消食化食的符紙?丹藥也行?!?/br>
問完,他便仰臉等那禿驢答話。

誰知玄憫盯著他看了片刻,沉聲道:“哪來的孽障?為何躲藏在金珠里?”

薛閑:“……”

薛閑:“……………”

薛閑:“……………………………”

不是,這是鬧的哪門子鬼?!

他滾也不滾了,泥丸似的一動不動,渾然僵成了石頭蛋蛋,見鬼似的盯著玄憫道:“你開什么玩笑?”

被玄憫這話一驚,薛閑也不覺得撐了,仿佛一池的水瞬間便消化完了。他愣了片刻,又咕嚕嚕繞著玄憫來回滾了兩圈,細(xì)細(xì)看他的模樣,心說:別是淹了個水,被什么水鬼奪了舍吧?

很快,他便停在玄憫身側(cè)的地上,目光定定地盯著玄憫的脖頸看。盡管墓室里微光黯淡,尋常人可能行動不便,但于他而言,卻足夠看清許多東西了。

“你脖子上的那玩意兒是什么?”薛閑問道。

就見玄憫頸側(cè)不知何時長出了一枚古怪的記號,像是一只趴著的蜘蛛。在薛閑的印象中,玄憫脖頸處確實(shí)有一粒小痣,但絕不是這番模樣。

玄憫聞言,皺著眉摸了一下頸側(cè)。

就在他手指拂過那處時,那只蜘蛛就好似被手指尖的溫度化開了似的,漸漸縮回了爪子,重新變回了一枚痣。

薛閑這才發(fā)現(xiàn),剛才那所謂的蜘蛛,也只是從痣的周圍延伸出了幾條細(xì)細(xì)的血絲,活像蜘蛛的細(xì)腳。

血絲消失的瞬間,玄憫皺著眉閉上了眼,伸手捏了捏眉心,似乎有些眩暈,而后他便維持著這種姿態(tài)一動不動了。

這讓薛閑想起先前在歸云居的時候,當(dāng)時玄憫也是陡然間有些暈眩,而后便坐在椅子里靜靜調(diào)息,許久都沒再有動靜。

他繞著玄憫再度來回幾圈,發(fā)現(xiàn)除了那枚小痣便找不到其他古怪之處了。

“這是……什么毛???”薛閑從不曾在別人身上見過此種情況,一時間有些弄不明白。

又過了好一會兒,玄憫終于再度有了動靜。他手指抵著太陽xue揉摁了一番,皺著眉睜開了眼。

薛閑仰臉靜靜盯著他的一舉一動,就見這禿驢垂目看下來,無甚表情地道:“無手無腳也能興風(fēng)作浪,你這孽障著實(shí)該收?!?/br>
薛閑:“……”這禿驢還是繼續(xù)懵著吧。

玄憫一邊說著,一邊捏了捏一直垂著的另一只手,一根根地松動著筋骨,沒松一根,便面無表情地瞥薛閑一眼。

薛閑這才明白,先前落地的rou墊究竟是什么。他勉為其難忍了玄憫剛才的話,就在他滾動了兩下,打算問一問那“蜘蛛痣”時,他突然瞥到了旁邊橫著的黑影。

那是一個人形高的石像,有著沉圓如瓜的腦袋和粗糙陰邪的五官。

這倒不算什么,畢竟墓室里有個把石像實(shí)屬常事。只是這石像摔在池底時砸壞了半邊身子,露出了里頭的芯。如果薛閑沒瞎的話……

那芯子赫然是一個人,一個不知死了多久的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