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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昨夜就猜到了大概,這會兒聽人說出來,那又是另一番滋味。以至于他二話不說便去院子里揪了江世寧道:“打個商量,今晚我同你換房呆著吧?”江世寧:“……不,跟大師住一屋,一晚上就夠我奔赴黃泉了,說好的多留兩日讓我陪jiejie把壽誕過了呢?”薛閑又道:“那行吧,不換就不換,加我一個,反正我不占床位?!?/br>江世寧干笑一聲:“石頭張能被你驚尿了床,你說廿七會不會瘋?”薛閑:“……”“你又惹著大師了?”江世寧覺得自己一分錢沒領(lǐng),還得cao著老媽子的心,著實折壽。噢,錯了,他已經(jīng)無壽可折了。薛閑面無表情地抬手用拇指食指比了個縫,“給他找了一點點麻煩?!?/br>江世寧心說:得,肯定是個棘手又難辦的麻煩,決不僅止于一點點。兩人正說著的工夫,后院門被人推了開來,兩個藥郎打扮的年輕人背著藥簍子進(jìn)了院,看到江世寧他們愣了一下,又沖從灶間端了菜盆出來的陳嫂打了個招呼,“陳嫂,早,做了什么那么香,可餓死我倆了。少爺少夫人呢?”“少爺少夫人都忙著呢,去把藥簍放了,把手臉洗了,過會兒開飯。”陳嫂應(yīng)一句。“哎——原本昨個兒傍晚就能回來,結(jié)果在陸上碰著馬隊了,清了路,這才晚了一夜?!边@倆便是方家?guī)兔Φ幕镉?,一邊放著藥簍,一邊同陳嫂說道。“馬隊?什么馬隊?”“官府的馬隊?!彼幚梢徽f到這事兒,語氣頓時變得神秘起來,“咱們縣這疫病不是報上去了么?朝廷派了驅(qū)疫儺儀的官馬隊來,算算今早該入縣城了。你猜猜派的是什么人?”“儺儀?”陳嫂一愣,“難不成……”藥郎一捶手,“據(jù)說是國師直管的那些,官名太多,我也叫不上來,反正據(jù)說平日都是跟著國師的,大約是少有的見過國師模樣的人了吧。”第58章骨中絲(三)清平縣郊車馬道上,一條長長的馬隊正浩浩前行,真是這支隊伍的穿著打扮頗有些少見。均是寬袍大袖,前胸后背各繡有猙獰的兇獸圖案,可除此以外,整個袍子便是一水兒的白,被馬蹄奔跑中帶起的風(fēng)撩動,袖擺如云,又顯出一股兇煞與潔凈相糅雜的美感。馬背上的這些人,單看衣袍身板,看不出年紀(jì)大小。他們似乎常年受著各種儀態(tài)上的約束,乍一看均是克謹(jǐn)板直的。至于面容……他們?nèi)巳硕即髦粡埞艠愕墨F臉面具,所以也無法看清面容。長長的馬隊約莫有百十人,兩列并行,中間夾著三輛馬車,門簾緊閉。三輛馬車的兩邊都支著一桿高旗,前后共六面,墨黑底面隱隱繡著繁雜的紋樣,乍一看分辨不清,須得在日光照耀下,才能依稀看出些絲線輪廓。在黑旗正中,兩個大字盤龍曲蟒——太常。前朝時候,太常執(zhí)掌天地鬼神、兇吉陰陽之禮,設(shè)太常寺卿、少卿統(tǒng)管一干事物。自打太常到了國師手里,這些人的職權(quán)便十分有限了,太常寺卿成了國師的副手。而當(dāng)朝國師年紀(jì)之大,已無人能說清,他身邊的副手也已然換了好幾任。據(jù)說國師除了每隔數(shù)年會挑一兩名有佛性的孩童回去教養(yǎng)之外,還會挑一批資質(zhì)上乘的童男童女,交由太常寺教導(dǎo),養(yǎng)至十來歲時,便作為執(zhí)行儺儀的侲子,侲子最大的不能超過十六。等到他們過了十六,當(dāng)中的一部分便會轉(zhuǎn)而承領(lǐng)太常寺的其他職位。是以整個太常寺,尤其是近兩任內(nèi),上到太常寺卿、少卿,再到太祝、太卜一干人,下至侲子等等,幾乎都與國師淵源深厚,算作是半個弟子也不為過。這一行人在岔道口兵分兩路,其中二十余人帶著一輛馬車往縣內(nèi)主城區(qū)而去,這是奉命驅(qū)疫的隊伍。另外的一百二十多人則拐上了另一條繞山而行的道,領(lǐng)頭的兩位腰間除了各有一串油黃皮面的銅錢外,還墜著個帶穗的玉牌。玉牌上鏤雕的圖案有所區(qū)別,左邊那人玉牌上鏤著一只玄龜,龜背上立著一只長羽鳥,兩者圈圍著兩個小字——太卜。而右邊那人的玉牌上則鏤著一只長角的獸面,獸面上懸著一枚小巧的八角鈴,二者之間同樣圈著兩個小字——太祝。太卜和太祝分屬太常寺下,太卜掌陰陽卜筮,而太祝掌祭祀儺儀。馬隊剛走上山道,掛著太卜玉牌的領(lǐng)頭人便抬手示意了一下,整支隊伍也不曾沖亂,而是靜靜地停了下來。太祝轉(zhuǎn)頭看他,從面具中透出的目光里含著一絲疑問:“怎么?”這人語氣雖然沉穩(wěn),但音色卻很年輕,聽起像個二十剛出頭的男子。“我再確認(rèn)一番方位。”太卜應(yīng)了一句,聲音是女子的,同樣年輕,音色干凈溫和之中透著一股利落。她一邊答著,一邊摘下了臉上的粗獷古樸的獸紋面具,露出和面具截然不同的清秀面容。單看模樣,她應(yīng)當(dāng)比聲音所顯露的更為年輕,興許只有十七八歲也說不定。好在她有著秀致的雙眉和一雙烏黑如湖的眸子,將她過分年輕的氣質(zhì)壓得沉了許多,透出一種安靜穩(wěn)重之感。太卜之位同其他略有所別,因為所掌之事不論是占卜或是解夢都同天分相關(guān),故而能當(dāng)太卜的大多為資質(zhì)特別的有緣之人,無關(guān)乎男女老少。又因為女子在這方面較多靈敏,所以近幾任里女官占了多數(shù)。太祝點了點頭,贊同道:“也好,確保萬無一失,畢竟是和天災(zāi)人禍息息相關(guān)的,若是錯了,回頭可就不好交代了?!彼f著,頗為忌憚地豎起指頭朝上指了指,“那位一定不會高興。”太卜瞥了他一眼,轉(zhuǎn)而又去細(xì)細(xì)地看著天際的云層,道:“國師向來就實論事,賞罰分明,何來高興不高興一說。況且即便回去也見不到,你想多了……”“你這丫頭,哎,我就這么隨口一說,能否別這么一本正經(jīng)的?”太祝沒脾氣地說道。“不能?!?/br>太卜神色不變地順口答了一句,邊說邊摸出草結(jié)、龜殼以及一張帶著竹葉味的紙。她將紙小心展開,上頭的墨跡早已干透,看得出是許久之前寫的。內(nèi)容只有寥寥數(shù)字,十分精簡,落款處是一方紅印,印上只有簡簡單單兩個字——同燈。她確認(rèn)了一遍紙上提及的地點,又小心將其疊好收起。而后將先前摸出來的草結(jié)和龜殼在掌心排列好,一邊撥弄,一邊沖身邊人道,“謹(jǐn)言慎行,尤其別在我面前妄議國師,興許我一個不樂意就跟你翻臉了呢?!?/br>太祝搖頭無奈地一曬:“你又給我亂扣帽子,給我掛一身的膽子我也不敢妄議啊?!?/br>雖說太常寺上上下下皆與國師淵源不淺,但多少仍有些區(qū)別。就好比并肩的這兩位,十多年前,他們是被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