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芥川的通話已經(jīng)過去半小時。

    以羅生門的腳程，如果芥川要趕過來，這時候應該殺進來了。

    不出意外，她接到森鷗外的來電。

    “知里子，我剛剛看到公示，你好像出清了我推薦給你的海外投資項目？”

    “因為全部虧損了，要及時止損?！蓖顿Y總額近一億美元，下午出清后僅夠支付新聞社的版面費，縮水了數(shù)百倍。

    “奇怪，我看它的財報明明很有投資前景，幾乎不可能虧損——”

    森鷗外說著，知里子隱約聽到愛麗絲甜甜的聲音，“任誰也無法預料，竟然發(fā)生了始料未及的事件。投資顧問認為你拋得太早，雖然目前趨勢是下行的，但說不準某天，由于某個契機就漲回來了。不過，知里子你及時止損也好，我的投資顧問好像總是判斷錯誤。讓我都有點懷疑了，他真的專業(yè)嗎？”

    森鷗外用真摯的口吻，儼然一位極其可靠的長輩。

    立在桌前的投資顧問，畢恭畢敬。

    毋庸置疑，他非常專業(yè)，判斷從未出錯。

    確實拋得太早了，要是再晚一些，這批公司將不復存在。

    他真正接到的指令，是搜集敵對勢力的優(yōu)勢產(chǎn)業(yè)。首領(lǐng)正通話的知里子，是他金融工作中的馬里亞納海溝。能將欣欣向上的所有優(yōu)勢產(chǎn)業(yè)，蒙上莫名其妙虧損的厄運。

    “——為了彌補你的損失，他又認真搜尋了一些國內(nèi)的投資項目，其中有特別看好的藥物公司。我毫無保留地推薦給你?！鄙t外說。

    “我知道了，謝謝?！?/br>
    “啊，還有一件事，知里子。聽說你給了芥川君戀愛的試煉？”

    “誒、什么，你聽誰說的？”

    “好像是樋口君說的，然后迅速傳開了。和太宰君相比，芥川君是笨了一些，瘦了一些，矮了一些，身體弱了一些，偶爾不好溝通，崇尚實力至上，但沒有奇怪的愛好?！?/br>
    知里子聽森鷗外煞有其事的發(fā)言，蹙眉。

    到底要拐多少個彎，才能傳成這樣，以及為什么會廣為流傳——假若芥川是一顆行星，他無疑是繞太宰轉(zhuǎn)的。

    無心之犬，從來單打獨斗，不在意錢權(quán)和人情往來，更別說戀愛。

    芥川和戀愛，中間有難以跨越、本人也沒打算跨越的溝壑，這是不用眼睛、都能深刻感受到的事實。

    “……林太郎桑，我能理解，你家大業(yè)大，難免出現(xiàn)笨蛋?？蛇@個，有點笨過頭了吧。”

    論明早的招聘，她是盡可能拒絕笨蛋的，不然亂步口中的“笨蛋”、“笨蛋”、“笨蛋”更無窮無盡了。

    雖然亂步喊得響亮，但聰明和無可救藥的笨蛋有很大區(qū)別，就像笨蛋知里子，是自然的親昵。

    第022章 異能是橘子

    翌日，依舊是假日，休息足夠的奉太郎正常工作。

    事務(wù)所多了一臺恒溫水浴鍋，有人正默默往里擺生雞蛋——是他不認識的黑衣人。裹著黑風衣，內(nèi)里是華麗的花邊白襯衫。黑發(fā)毛絨絨的，頰邊的兩縷黑發(fā)，到末尾像忽然斷了墨。

    其他人的白頭發(fā)都是從頭頂開始長的。

    這位比較特別，從發(fā)尾開始長。

    對方靜靜望過來的視線，啊——堪比監(jiān)考老師的死亡盯視。

    這應該是知里子早時和他說的，她暫借來的武力派，為了確保今早招聘順利進行，并測試應聘者格斗水平的對照組。

    奉太郎審視對方的體格……比文學青年的他更纖弱，時不時咳嗽兩聲，真的沒事嗎。

    不過，詢問“真的沒事嗎”，往往會得到“沒事”的答復。因此真心想幫到對方，要換其它問法，或者直接行動，這是知里子教給他的社交技巧。

    “你感冒了？”奉太郎關(guān)切。

    “……”對方緘默。

    “我去給你拿感冒沖劑？”奉太郎又問。

    “……不用?！?/br>
    “那請多喝熱水。”

    吃感冒藥并不能縮短病程，看來對方是堅強的不吃派。

    奉太郎祭出多喝熱水大法好。對方身旁放著一只空了的盤和瓷杯，殘余的痕跡說明是紅豆粥和牛奶紅茶，是亂步喜愛的甜食和甜飲，也是知里子為數(shù)不多擅長的料理。

    知里子只擅長做最低限度的輕食。

    飲料的話，就只有加蜂蜜、牛奶、方糖的茶，三種選項。

    從這個角度看，滿足現(xiàn)狀的亂步意外很好養(yǎng)。

    奉太郎用玻璃杯盛了杯熱水，放到對方手邊。

    不得不用兇惡的神色來彌補纖弱的體格，營造出我超兇惡的氣場，加上帶病應邀的工作狀態(tài)，努力的態(tài)度實在是令人動容。

    對方不說話，專注地摞雞蛋。

    奉太郎又看了兩秒，對料理新手滿滿當當?shù)臄[法給出建議：“那個，做溫泉蛋的話，稍微擺開一點會比較好。水一定要完全高過蛋，且確保煮的過程中，整個蛋一直處在水浴中，才能確保蛋黃微微凝固，蛋清不凝固。”

    芥川停住，稍微擺開一點，是多少？

    他的知識儲備，只有高效完成任務(wù)、更高效地完成任務(wù)，不包括自制溫泉蛋。

    知里子給他的指令，和他平時接到的任務(wù)截然不同。

    芥川昨夜接到森首領(lǐng)的指令。

    知里子向森首領(lǐng)暫借一位武力派，要求是不搗亂、絕對服從她的命令。

    既滿足知里子需求的，她又熟悉的，就只有你了——森首領(lǐng)漫不經(jīng)心地說，這就是他在這里的原因。

    早時，知里子看清召喚的人是他，頓時禁不住呼出一口氣，睜圓眼，“……真的是超驚人啊。那個，芥川君，你——”

    “啊?！彼麘?/br>
    “……我需要的，是不搗亂、絕對服從命令的，”

    “啊。”

    “你，確定能做到？”知里子懷疑。

    芥川點頭。

    這是森首領(lǐng)的指令。

    知里子是森首領(lǐng)不重要的遠親，但其厄運會是發(fā)展的重要道具。

    這是太宰治在港黑時，給檢驗厄運是否為異能、結(jié)果出乎意料的知里子的定義。即使以后，她的厄運失手了，也會有足夠的人為將其扭轉(zhuǎn)成現(xiàn)實。

    知里子的投資，是厄運將臨的訊號。

    自認為知情的投資者，自然會做出厄運降臨的對應，紛紛跳船，促成厄運真正到來的局面。

    執(zhí)棋者只需稍稍使力，就能維持令人忌憚的謊言：

    港黑擁有不費一兵一卒、輕易使敵手自然破滅的異能者。

    所以，不論知里子本身做出什么，對她具有高包容度。

    對上柔弱且重要的知里子，只能偃旗息鼓，無法對她做出任何過分的問詢。明明有太宰治的蹤跡，卻不能強硬地徑直殺過去。這是超好用的壁壘，也是超難辦的壁壘。

    ——對他而言，這無疑是一個試煉。

    從知里子身后探出熟悉的身影，與印象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