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飄的眼神像是巡視疆土的君主。敖丙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會冒出這樣的想法,但對方確實給人這種感覺。察覺到敖丙的眼神,那人也看向敖丙,頓了頓腳步,挑著眉笑了,“這不是敖家的小少爺嗎?”“您認識我?”敖丙確認自己記憶里沒有這號人。“你的手術就是我安排的?!彼_誠布公,“我是這家醫(yī)院的院長?!?/br>敖丙聽到“手術”兩個字,呼吸都顫了顫,還未等他想好怎么接話,院長又露出嘲諷的笑容,“你父親處心積慮地把你接回去,沒想到你又風雨無阻地跑了回來。”“什么意思?”“既然你能跑回來,說明已經大概知道了真相,”院長指了指心臟科室的門,“里面的人為什么會躺在那里,你應該清楚。”敖丙說,“是因為我?!?/br>院長毫不留情地戳穿他,“何必自欺欺人,穿針引線的人是誰根本不言自明?!?/br>敖丙的拳頭緊了又松,他的嘴唇還有些泛白,一雙眼睛看上去顏色幽深。“不知道你說這些話有什么意圖,”敖丙省去了敬稱,“但他是我的父親,我永遠敬愛他——當然,我也愛哪吒,這不沖突。要怪就怪我自己,拖累了身邊所有的人?!?/br>敖丙想得很明白,事情發(fā)展至今,也許被蒙在鼓里的真的只有自己。父親,老師,哪吒,太乙,甚至師兄,所有人都被卷了進來。背后的暗流洶涌,定不止表面的一場“心臟移植手術”這么簡單,但敖丙現在不愿深究,對他來說眼下最重要的只有哪吒。他想,等哪吒醒了,他一定要好好教訓他,追償他獨自承擔一切的責任,用他這一生。“沒別的事我就先過去了。”敖丙擦著院長走過,后者沒回答,只聳聳肩。待敖丙進了醫(yī)療室,他才轉頭看向重新關上的門,半晌露出無趣的眼神,“到底還是敖家的人?!?/br>和敖廣一樣,良善、心軟,又堅韌。79.手術室內的醫(yī)生護士還在忙碌著,太乙也在門外護著陣,也許是消耗了太多精力,那張圓鼓鼓的臉上滲出些汗水。見敖丙回來了,太乙忙招呼他過來,“你靠攏些。”敖丙乖乖地挪過去,太乙拉著他往陣前湊,“你靠攏,說不定能加強心臟和本體之間的感應?!?/br>敖丙照做,身體向陣中探去,這個姿勢并不舒服,甚至傷口還被拉扯著生疼。太乙看出敖丙的難受,嘆了口氣給人搬了張椅子,“坐到起?!?/br>“沒事,我可以…”“你可以個鏟鏟,保存好體力,不到天亮完不了事情?!碧野阉嗥饋硗巫由弦环?。敖丙便乖乖閉嘴了。此時他壓根就忘了跟敖廣的說辭,什么“去去就回”。守著哪吒的時間既漫長又短暫。敖丙覺得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磨人的煎熬,他無時無刻不在關注著急診室門內的動靜,期待著手術成功后醫(yī)生們的歡呼,又懼怕著哪怕一點點緊張忙亂的風吹草動。等他在這種難熬的揣測中回過神,已經到了第二天的早晨。太乙兩個眼框下掛著深重的黑眼圈,體型原因讓他看上去更加像國寶,“龍涎珠的氣運快用完了?!?/br>敖丙心底“咯噔”一下,焦急地問,“是不是不夠?還差多少?”太乙嘆了口氣,“不夠是肯定不夠的,哪吒本來就是九死一生,我們相當于從閻王手里搶人,氣運這種東西當然是多多益善?!?/br>“能把我的氣運都轉給哪吒嗎?”敖丙問。太乙看了他一眼,臉色稍霽。因為哪吒給他換心而產生的不滿消退了些——這兩個孩子根本都是一個樣,不怕死地把一切都獻給對方。“原則上可以,但太復雜,現在搞不贏?!碧艺f,“我們能做的都做了,下面的就交給醫(yī)生。”敖丙“嗯”了一聲,看向手術室,雙手交握得很緊。太乙這會兒得了空,沉思了一會兒站起身,“你在這兒守一哈,我給哪吒的媽老漢兒打個電話?!?/br>說完就看見敖丙惶然無措的神情,他出言安慰,“遲早要面對的,我們要相信哪吒會醒?!?/br>話是這么說,太乙心中也沒把握,但無論結果如何,到了人力已盡這一步,還是得和李靖夫婦知會一聲。“敖丙,你能做的都做了,他們……應該也是通情達理的人?!?/br>太乙說完回到走廊里帶上了門。準備室里只剩敖丙一人,一時間驚慌和畏懼一齊席卷而來,像是駭浪淹得人喘不過氣。他不是沒想過見哪吒家長的情景——甚至在過去的日日夜夜中無數次設想過。唯獨沒想到是眼下這種情況。太乙的電話沒打一會兒就結束了,他回來時表情并不輕松。“李家的人很快就會攏,敖丙,無論發(fā)生啥子……”“我知道?!卑奖詈粑?,“無論什么后果,都是我該承擔的?!?/br>詰難也好,憤怒也好,甚至于厭惡排斥,都是他理應面對的。太乙看了一眼陣中已完全失去光澤的龍涎珠,嘆了口氣,“先不要悲觀,也不一定這么糟糕?!?/br>80.李靖夫婦趕來的時候,哪吒還沒醒,金吒和木吒接到李靖的電話后也在趕往醫(yī)院的路上。李靖推開心臟科的門就直奔太乙,“大師,吒兒如何了?”太乙搖搖頭,只說了一個字,“等。”殷夫人的眼眶紅紅的,如果不是李靖扶著,可能路都走不穩(wěn),“吒兒…我的吒兒,一定要平安啊…”“但愿。”太乙嘆息。待李靖夫婦情緒平靜了些,他們才注意到小小的準備室里還有一個人。殷夫人愣了一下,李靖卻猜到了前者身份似的皺起了眉。“這是………?”敖丙深吸一口氣,看向提問的殷夫人,“晚輩…敖丙?!?/br>李靖的腮幫瞬間因怒意而被咬得鼓起,他一手拽過敖丙的衣領,屬于兵部部長的威壓撲面而來壓得敖丙透不過氣。敖丙“唔”了一聲閉上眼,做好被打的準備。預想中的拳頭沒有落下來,他睜眼,竟然是殷夫人拉住了李靖。“不是那個孩子的錯,”殷夫人的聲音帶著哽咽,情緒復雜得任誰都能聽清,“先冷靜下來,我們的吒兒會好好的……”敖丙的眼眶也一下紅了。他看得出來,殷夫人對自己并非沒有怨氣,但她硬生生地克制住了。愧疚與動容蓋過了先前的惶恐,敖丙垂下眼,低聲說了句“對不起”。李靖松開了前者的領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