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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狈矫鲌?zhí)從容地答應(yīng)了一聲,看著自己撥弄著手表的搭扣,臉上看不出任何特別的情緒。“那我,還有什么可以幫您的嗎?”警員覺得相較于一般受害人家屬的歇斯底里,這位家屬好像反應(yīng)有些太平靜了,他的嘴角甚至還掛著一絲規(guī)范化的微笑。“沒有了,辛苦?!狈矫鲌?zhí)看見自己轉(zhuǎn)身離開,依舊腰背挺直,步伐沉穩(wěn),像是每一次從高層會議中離場,利落不拖沓。但是站在那個不動如山的自己身邊,方明執(zhí)卻能感覺到悲傷如影隨形,漫布到他的口腔和呼吸道,仿佛沉重的海水即將沒頂,他費力地喘息,卻無力得到一絲的解脫。他很困惑,這是一個夢嗎?為什么自己會說自己是被害人的丈夫?是解春潮出了什么事嗎?這個念頭稍微冒了一個尖,方明執(zhí)就將它繞開了。不會的,不可能,這只是一個夢,解春潮剛剛還在他身邊。他看見自己旁若無人地走過街角,轉(zhuǎn)進一個空蕩蕩的短巷子,他面對著墻壁安靜地站著,連呼吸的起伏都沒有一絲改變。方明執(zhí)很熟悉這個姿勢。他在認罪,在懺悔。有一瞬間他隱約聽見自己反復在想:到底是哪一步做錯了?到底是哪里被發(fā)現(xiàn)了?為什么還是走到了這一步?方明執(zhí)像是在解一道沒有答案的謎題,在思維的迷霧中游弋。方明執(zhí)看著那個僵直的背影,在臉上輕輕一抹,竟然有淡淡的濕意。直到天黑透,貼墻站著的人才轉(zhuǎn)過身來,依舊是從容不亂地正了正領(lǐng)帶,走入了溶溶的月色。失重感傳來,他聽見解春潮氣喘吁吁地抱怨:“自己不行,還不讓別人跟進去,一百多斤的老爺們兒,說昏就昏,老子總不能讓個小護士扛……”像是在深海中尋求到了一個低壓的破出口,方明執(zhí)覓著那聲音清醒過來,從頭到腳的輕松感讓他不由輕輕哼出了聲。“醒了?”解春潮沒好氣地說:“你倒是快?!?/br>方明執(zhí)撐著身子從病床上坐了起來,一言不發(fā),只是深深地把解春潮看著。冰涼的目光帶著探究,看得解春潮身上一陣發(fā)毛,下意識地朝后退了一點:“干嘛?撒什么癔癥?”方明執(zhí)沒回答他,直接站起身來:“走吧?!?/br>解春潮本來想問還要不要再休息一會兒,但一看方明執(zhí)步伐穩(wěn)健,走路帶風,也就什么都沒說。直到把解春潮送回書吧,方明執(zhí)都沒再說過一句話。后來那幾天,方明執(zhí)也突然就安靜了。解春潮本來正樂得可以安安心心地把新租的房子布置布置,但是一想周末還要和羅心揚那幫小弟小妹去遠足,體力還是需要保存的,干脆就等下周再說了。周六那天,羅心揚一大早就顛顛跑著跟他那個心心念念的學姐一起抬設(shè)備租帳篷去了,還時不時發(fā)個短消息給解春潮,要不就讓他多穿點,要不就讓他別忘了帶個保溫壺。解春潮雖然就是純?nèi)悅€熱鬧,但他也的確挺多年沒參加過什么集體活動,感覺跟著一幫小孩出去溜達溜達也沒什么不好,還上網(wǎng)查了查觀星的一些技巧方法。等吃過了晚飯,羅心揚開著一輛長城到了書吧門口,興沖沖地往里喊:“學長!學長!準備好了咱們就走了!”解春潮把沉甸甸的登山包往背上一甩,快步跑出了書吧。他腳上蹬著一雙輕便的戶外麋皮靴,收口的迷彩工裝長褲把他的一雙長腿包裹得分外勁瘦有型,上身穿著一件一看就極其保暖的紅棕色沖鋒衣。渾身nongnong的實用探險家氣息。“哇,學長。你這有顏也太任性了吧?這么直男的衣服也就你敢穿了……”羅心揚誠心誠意地批判了一下解春潮的穿衣品味,但是也不得不佩服,他學長穿得這么樸實無華,居然還能有視覺上的美學沖擊力?“得得得,穿那么花里胡哨的干嘛?凍死在荒山野嶺?”解春潮嚴厲地看了羅心揚一眼,說:“年輕人,要學會講實用?!?/br>羅心揚看了看他那個鼓鼓囊囊的大包,又奇道:“你這又背的什么東西?不是跟你說就背著點水和吃的,別的東西我們帶就行嗎?”解春潮居高臨下地看了他一眼,不愿多說:“專業(yè)設(shè)備?!?/br>羅心揚嘿然一笑:“我喊您來的時候也沒聽您說您是觀星同好啊,您居然還有專業(yè)設(shè)備?快上車快上車,這齁冷的。”副駕駛上已經(jīng)坐了個姑娘,解春潮直接拉開后門上車,沒想到后面已經(jīng)坐了一個人。“向成斌,幸會。”后座上的男人朝解春潮伸出手,他看起來和解春潮年紀相當,眼睛狹長而眼距略寬,溫潤中帶著幾分不令人反感的狡黠。這人本來是平和的長相,卻有一頭惹眼的銀發(fā),在昏黃的夕陽中潤出一層流動的金屬光澤。解春潮猜想這應(yīng)該就是杰出校友了,剛握住那只溫暖寬厚的手掌,羅心揚就坐進了駕駛座,熱切地跟他介紹:“云姐,成斌哥,這就是我們春潮學長?!?/br>霍云一直擰著身子看解春潮,沒想到在傳聞中謫仙一般的人物居然這么接地氣,剛吹洗過的蓬松卷發(fā)甚至還有幾縷不聽話地翹著,沒有一點前輩架子。她心想羅心揚這小子果然沒吹牛,解春潮看起來簡直比傳聞更招人喜歡。“你們好?!苯獯撼庇行╈t腆地笑了笑,露出兩顆不太突出的小虎牙,顯得他年紀尤為小了一些。霍云直率地說:“怪不得揚揚在社團成天說他春潮學長多么多么人見人愛花見花開,果然所言非虛?!?/br>羅心揚心虛地說:“云姐你別瞎說了,學長結(jié)了婚的?!?/br>霍云哈哈笑了起來:“寶京還有人不知道你學長和方家少爺?shù)膼矍橥拞幔孔oCP也得有個度,你可歇歇了?!?/br>“哦,我倒是還不知道?!毕虺杀箴堄信d致地出聲問道。“啊,成斌哥剛剛從曼大回國,好多消息都還沒更新同步?!绷_心揚解釋道,又對向成斌說:“春潮學長比我們大五屆,前兩年就已經(jīng)結(jié)婚了。”向成斌低聲笑了笑:“您的愛人真是被命運垂青?!?/br>霍云見解春潮沒有搭腔,很有眼色地換了話題:“欣源他們那輛車,是在下高速的地方等我們是吧?”解春潮這才意識到車上的四個人并不是此次觀星之行的全部成員,吃驚地問道:“不是慶祝這位返校嗎?還有其他的同學一起來?”心中陡然升起一種帶小學生春游的既視感。向成斌詫異地看了他一眼,隨即笑著解釋:“春潮,你誤會了,我是霍云的堂兄,只不過回國恰好趕上這群小孩出來玩,湊湊熱鬧而已。我和你一樣,都是添頭?!?/br>解春潮了然,又面露疑惑:“那你們要招待的校友……?”羅心揚得意洋洋地朝著解春潮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