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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他關系很好?”“還成,但也沒有差到可以看著他去死的地步?!睏铋蠙炜嘈φf,“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劉易斯只道:“可你這樣幫人,也是無底洞?!?/br>“對啊!真的是個無底洞來的!”楊橄欖重重點頭,又嘆道,“所以,你現(xiàn)在知道我又聰明又勤勞又勇敢又自強,卻那么多年都沒發(fā)財?shù)脑蛄税???/br>“我知道了?!眲⒁姿刮⑽⒁恍?,“因為你人太好?!?/br>“我知道,你人也很好的。”楊橄欖忐忑地說,撓了撓頭,說,“我知道這樣要你以德報怨是很過分的。但是……”“我明白。”劉易斯說,“我說了,我不打算對他趕盡殺絕?!?/br>“那我就放心了!”楊橄欖松了一口氣。劉易斯卻沒有,他只說想說:他從來沒打算踩死范言結,但那只是他而已……他倒沒想到楊橄欖是那么熱心腸的人。也許是楊橄欖的熱心也感染了劉易斯,劉易斯頭一次產(chǎn)生了想幫別人“求情”的沖動。劉易斯回到了家里,到了地下酒窖,看見了孤身一人的劉修斯在品酒。修斯看見他,便露齒一笑:“弟弟,回來了?”“嗯?!眲⒁姿购攸c頭,“我剛從醫(yī)院回來。”修斯聞言有些訝異:“怎么了,你身體不舒服?”“沒有。”劉易斯一邊搖頭,一邊拉開椅子坐下來,“是我的下屬生病了……”“那你去慰問是應當?shù)??!毙匏惯@話說得很不走心。修斯本人是一個相當鐵血的老板,絕對不會浪費自己寶貴的時間去慰問生病的員工——除非是作秀。劉易斯想了想,又說:“我在那兒遇到了范言結……”這原本是劉易斯打算“求情”的開場白,卻不曾想到,修斯一句話就叫他泄氣——修斯啜了一口紅酒,淡笑問道:“那是誰?”第11章修斯的表情和語氣都相當自然,就像他真的是不知道誰是范言結一樣。劉易斯便沒有再說下去了,自顧自地倒了一杯酒,慢慢地飲了起來。盡管劉易斯沒有說話,但是他的表情很明顯,是在飲悶酒。修斯一邊晃著杯中酒,一邊看著燈下人,半晌微微一笑,說:“你知道‘以德報怨’這四個字是出自何處么?”劉易斯聞言,也微微牽動了嘴角:“我知道,是。”“那你又知道整句話是什么樣的嗎?”劉易斯便也侃侃說道:“或曰:‘以德報怨,何如?’子曰:‘何以報德?以直報怨,以德報德?!馑季褪?,有人向孔子請教,以德報怨怎么樣呀?孔子回答說,如果把恩德給予仇人,那么拿什么去回報恩人呢?所以孔子提倡‘以直報怨,以德報德’。是這個意思么?”“是這個意思?!毙匏裹c頭,“你同意孔子的說法嗎,弟弟?”劉易斯默了半晌,他感覺到修斯語氣里的分量。從來,修斯的話語總是很有分量的。劉易斯忽而生出了幾分不甘,便也輕輕一笑,回應道:“當然??鬃诱f的話,都是很有智慧的。不然怎么會流傳千古?所謂‘以直報怨’,說的是以公道對待自己怨恨的人。所謂‘以直報怨’,并非‘以牙還牙’。好比說,小時候在學校,學生欺凌弱小,你可以上報并根據(jù)校規(guī)懲罰他,但不應該課后拿磚頭砸他?!?/br>“哦,所以孔子是圣人?!毙匏拐f,“我這種就屬于拿磚頭砸人的那個類型?!?/br>劉易斯竟然一時無言以對。修斯抿了一口酒,笑著說:“其實你愿意和我談這個,我很高興。”劉易斯一臉訝然:“是嗎?”“當然,你從來不跟我談論你的想法?!毙匏够卮?,“我也很高興你提起了這件事。小時候有個學長欺負過你,你記得嗎?”劉易斯也忽然想起來了,也許是因為這段經(jīng)歷,劉易斯才會拿這個來舉例。“我記得……”劉易斯慢慢回憶起來,說道,“當年在小學,我身材很小,被高年級的學長欺負。然而,我也沒有選擇忍氣吞聲,而是報告給了班級輔導員。班級輔導員知道了之后,懲罰了那個學長,讓他去罰站。之后他就沒有再來欺負我了?!?/br>“他被老師懲罰了……”劉修斯說,“心里很怨恨你,在下課的時候堵你,就蹲在門口那個有噴泉的草叢的石堆背后,你知道嗎?”劉易斯睜圓了眼睛:“你說的是真的?”“真的。我親眼看到的,他手里還準備好鋼管了,”修斯敲了敲烤漆玻璃的桌面,發(fā)出清脆的聲響,“和他的小跟班說呢,嘴里說著要敲爆你的腦袋,不過我先敲了他的?!?/br>“什么?!”劉易斯這一下幾乎是叫出聲來的。修斯站起來,拍了拍劉易斯的肩膀:“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br>劉易斯的心內(nèi)一陣翻騰,如風云涌動。他從來不知道事情的另一面是這個樣子。他以為是自己報告了老師,所以解決了麻煩。這件事情是這么解決的……那么其他的呢?劉易斯忽而覺得暖,又忽然覺得寒。像是感受到了劉易斯的不安,修斯按著劉易斯僵硬的肩膀,笑道:“騙你的。我怎么可能做這種事?”“真的?”劉易斯緩緩問道。劉修斯的手仍放在劉易斯的肩膀,力度不輕不重,但卻足夠讓劉易斯感受到壓力。“當然。”修斯回答,“你是很可憐范言結,是吧。”“他?”劉易斯沒想到修斯肯直接提起這個名字,愣了愣,才點頭,“我覺得就算什么都不做,他都會很倒霉。”修斯說:“好,那我就依你的意思,什么都不做?!?/br>劉易斯有些吃驚:“真的?”“當然。”修斯說,“范言結又沒有得罪我。他得罪的是你,你要是當君子‘以直報怨’,我何須枉作小人?”劉易斯聽見“枉作小人”四個字,便立即說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很感謝您的關心。”“好了,小易。”修斯捏了一下劉易斯的肩膀,“現(xiàn)在很晚了,回去休息吧。不要為那些無所謂的事、無所謂的人而傷神了?!?/br>劉易斯忽然感到一陣寒意。無所謂的人……是的,無論是對于他或者是兄長而言,范言結都是一個很無所謂的存在。劉易斯本人在一無所覺的情況下幾乎將范言結給整死了。劉易斯看起來什么都沒做,但卻剝奪了范言結品牌的許多資源。劉易斯什么都沒有做,范言結卻深陷官非,無法脫身……幾乎要自殺。意識到這件事之后,劉易斯感覺有一股寒意從腳底沖到了腦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