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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去了海南島。本來定的也不去多少天,哪知道大少爺說,既然去了,家里鸚鵡都沒人管了,索性全放生了。老爺氣得都不肯回來了。唉……少爺仔啊,你有空就勸勸老爺吧。你也知道,老爺就是要個臺階而已吧!”第19章老劉在海南島度假久了,也沒人理他,自然要生氣的。劉易斯便也惦記著老人家的臉面,給老劉打了個電話,問他的好。“你還知道問我的好呢!”老劉氣不過地說,“你哥死了嗎?”“我們都很想你,”劉易斯說,“你在海南島玩得開心嗎?如果開心的話,可以慢慢賞玩。不過久了也不好,畢竟家在這里?!?/br>老劉冷哼一聲:“你們還知道有我這個老爸?我還以為我走了,你們會很開心呢!”“不是這樣的,”劉易斯溫和地說,“我們都很掛念你?!?/br>“哼!”劉易斯知道臺階搭得差不多了,便拿出最后一句“點睛之筆”:“畢竟,您是一家之主?!?/br>“一家之主”,這四個字對于老劉是有魔力的。老劉愿意回來,是因為這四個字,老劉負氣出走,也是因為這四個字。對于一個精力和權(quán)力走下坡的老年大男人主義者,沒什么比“掌控力”更重要了。他的焦慮很大程度上是來源于“掌控力”的流逝。他掌控不了公司了,也掌控不了這個家了。這對他來說是最大的噩夢。他喜歡掌控一切,娶性格柔順的妻子,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他只是沒想到,性格柔順的蘭伯特小姐也是有自己的意志的。蘭伯特可以忍受著他的一切,因為這是她的決定。當她決定離開的時候,也是堅決的。蘭伯特開著那輛結(jié)婚時他送她的粉紅色汽車,踩緊了油門,沖進了大海里。這輛汽車是特別版,蘭伯特當時說喜歡,老劉就說:“喜歡就買!你是公主!”原來,這粉紅色的公主夢,如同粉紅色的泡沫,美好而夢幻,卻不可觸碰。一旦觸碰,便要消散。粉紅色的車子撞入了碧藍的海水里,一輪烈焰般赤紅的落日隨她的靈魂一起下沉。“我孩子的媽沒了。”老劉對警察陳述說,“她怎么死的?自己找死。”自己找死。這是老劉對蘭伯特抑郁癥自殺的總結(jié)。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蘭伯特自殺的時候,劉易斯并不在場。蘭伯特是在一個叫晚照島的度假勝地自殺的。那個時候蘭伯特的抑郁癥很嚴重了,醫(yī)生建議她去一個風景優(yōu)美的海島休養(yǎng)。結(jié)果,她死在了那兒。消息傳回來的時候,年僅十六歲的劉易斯實在是無法接受。“mama……為什么會死?”劉易斯握著電話的手是顫抖的。父親的聲音卻很平靜:“人都是會死的?!?/br>劉易斯哽住了。父親又說:“而且,你母親的病本來就很嚴重了,這也是預料之內(nèi)的事情了,只看早晚而已。”劉易斯不知該說什么,只感到了徹骨的寒意。他整夜整夜的失眠。父親自然是不知道的,他還在晚照島那兒呆著,說那兒還有一場游泳的賽事,他要看完再回來。而遠在國外上大學的劉修斯便趕了回來了。劉修斯回到來的時候,是下午兩點鐘。屋子里靜悄悄的。劉修斯順著橡木樓梯到達了酒窖。這個時候,酒窖本應該無人的,但他卻看到了劉易斯的身影。劉易斯看起來很憔悴,身上圍著一件灰藍色的羊絨毯子,神情很恍惚。“你在干什么?”劉修斯忽然開口。劉易斯看到了修斯的身影,他的身體也搖晃了一下,擠出一個笑:“哥,怎么回來了?”“母親去世了,我怎么可以不回來?”劉修斯說。劉易斯艱難地開口說:“可是,她的遺體……并沒有送回來?!?/br>修斯說:“我是來看你的?!?/br>劉易斯不解地看著修斯。修斯走到他的身邊,問道:“你怎么來酒窖?”劉易斯說:“我想嘗試喝酒?!?/br>“這真是不理智的嘗試,你還沒成年吧?!毙匏箍粗鴦⒁姿姑媲胺胖谋樱且粋€矮矮的、圓筒形的玻璃杯,杯子里剩著棕黃的液體。修斯伸出手,將杯子拿起來,把酒杯里剩余的液體喝光,仰頭笑了,說:“這是威士忌啊。你還知道用威士忌杯裝威士忌呢?”這話聽起來像是揶揄一樣。劉易斯皺了皺眉:“我看老爸是這么喝的……你也這么喝?!?/br>修斯說:“不好喝吧?不覺得嗆嗎?”劉易斯不語。“這不是適合初學者?!毙匏股焓治兆×藙⒁姿沟氖种福澳愕氖趾鼙?,別喝冷酒了?!?/br>劉易斯瞇起眼睛,說:“你覺得我是小孩子,對嗎?”這還是頭一回,劉易斯對兄長說話帶出爭鋒相對的語氣。修斯卻不似被冒犯了那樣,只說:“喝點熱的吧!”“熱的威士忌嗎?”“愛爾蘭咖啡,聽說過嗎?”修斯說。修斯沖了半杯熱咖啡,再倒了半杯威士忌,隨意地丟了兩顆方糖進去,便移到了劉易斯面前,說:“雖然名字叫**爾蘭咖啡,但其實是一款雞尾酒。能喝到我親手調(diào)的雞尾酒的人可不多,你要好好試試?!?/br>劉易斯看剛剛修斯根本不像調(diào)酒,簡直就是隨便把兩種飲料混在一起再加點糖罷了。然而,劉易斯還是接過了這杯熱騰騰的愛爾蘭咖啡,啜了一口,入嘴的是奇妙的味道,咖啡的醇香混雜著上等威士忌的焦香、麥芽味,以及若有若無的煙草芳香,好像是一種雜糅的暖氣,竄進了劉易斯的心頭。劉易斯當時沒怎么喝過酒,這樣喝了一杯愛爾蘭咖啡,便等于飲下了半杯的威士忌,剛下去只覺冰冷的指尖都重新回了暖意,再過一會兒便覺得困倦。仿佛他的身體才想起來,自己已經(jīng)好久沒有充足的睡眠了。他裹緊了身上的羊絨毯子,歪在了修斯的身上,沉沉睡了過去。與威士忌相似的,修斯的身上也有混雜著煙味和甜味。劉易斯閉著眼睛,沉沉睡在了這復雜的芳香之中。半夢半醒之間,劉易斯仿佛聽見了耳邊有低泣聲。失去了母親的年輕兒子,并不止劉易斯一個啊……之后,劉易斯去酒吧,也試過點愛爾蘭咖啡。酒保炮制雞尾酒花招很多,又有烤杯,又打奶油,一杯愛爾蘭咖啡的制作過程如同插花一樣精致,比不得修斯那么隨意粗獷??墒呛绕饋恚挚傆X得差了點什么。邵丹桂打來電話,問劉易斯有什么氣味要補充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