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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潭寒池,每一滴池水都滲滿了瘆人的寒氣,潭面上更是冷得不時有白色的寒煙浮出。然而,池中的人卻是一動不動地浮躺著,任由寒水包裹著自己,侵入他的鼻腔、耳道甚是喉管,在他的軀體上覆上一層薄冰。忽然,他張開了雙眼。只聽一道嘩啦的水聲,他已是破水而出,劃動著手臂來到岸邊。他的臉色蒼白得不帶一絲血色,連唇色都幾近白色,透濕的單衣貼在身體上,顯得他越發(fā)單薄。他觸碰到岸邊的手指白得近乎透明,難以察覺地微微顫抖著。他想要雙手按住地面,借力從池水中出來,卻是嘗試了幾次都未能成功。這時,織錦的厚衣披上他的肩頭,一只手臂也架住他的右臂,只需用力就能將他拉出水面,但卻被他一把推開。“不需要?!彼溃傲?,我不是個廢人?!?/br>柳云固執(zhí)地又伸出手臂,道,“我知道你不是。寒池陰冷,論誰長時間浸于其中都會冷得無力,我不過是想幫你一把?!?/br>“不需要。”花文鈺再一次將柳云的手推開。他嘗試著動了動還浸泡在水中的腿,入骨的刺痛頓時從他的腿骨沿著脊椎沖入他的大腦,令他按著岸邊的手都失了力,眼看整個人就要再次沉入池中,好仔柳云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花文鈺穩(wěn)住身形,腿部的痛感逼得他在這極冷的水中也被汗爬滿了額頭。他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待腿痛過后,一咬牙手上猛得用力就翻坐上了岸。柳云連忙又取出幾件干凈的厚衣,將花文鈺肩上已半濕的披衣?lián)Q去,又蓋上他的腿。他取來一套針遞給花文鈺,忍不住問道,“你腿又痛了?”花文鈺未答,只是掀開遮擋在自己腿部的布料,從柳云遞來的針包中取出四根銀針,兩根長一寸六分深刺入rou中,另兩根長有七寸刺膝蓋入骨縫。做完這一切,他才輕輕地吁出口氣來,臉上也漸漸浮現(xiàn)出些血色。他道,“去告訴白祈杉,不過多時那些人就會到靈山?!?/br>柳云頓了頓,道,“謝玄陽…他不是已經(jīng)死了?沒了他,那些人還會來?”花文鈺道,“不管別人,清霄一定會來?!?/br>柳云有些不解,問道,“你就這么確定他會來?”花文鈺扯扯嘴角,冷笑道,“為了重鑄赤霄紅蓮,他一定會來。這個世上能代替千年煞氣的只有靈山的山源。像他這種人,不動情也就罷了,一旦動情絕不可能放著能□□侶的機會不要。”柳云沉默半晌,也不知想了些什么忽然道,“但若是傷天害理,他還是不會做?!?/br>花文鈺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你倒是了解他?!?/br>柳云道,“他是我的殺父仇人,也是個正人君子。”世間了解自己的是敵人。柳云是清霄的敵人,自從生父死在清霄手中后,他花費了無數(shù)心思和精力去了解這個道君,為的只是有朝一日能親手將他取命祭父。正因為了解這個敵人,柳云也清楚地知道清霄是個怎樣人,就算被道侶的死刺激得徹底避世,就算是墜入魔道,他也不會為了□□侶去殺害無辜。花文鈺微笑道,“你是在暗示什么?是我濫殺無辜?”柳云只是凝視著花文鈺,看著他那張笑盈盈的臉?;ㄎ拟暤南嗝采戏Q,就是現(xiàn)在的病容也是俊美,行走江湖時不知能引到多少男男女女。他的臉上也總是帶著笑,看起來很是溫暖,就像是兒時遇見的鄰家大哥哥。但柳云突然覺得花文鈺的笑臉很假,很丑。他垂下眼簾,道,“既然不想笑,就別笑了。何必牽強自己?”花文鈺怔了怔,又笑道,“你何來這個結(jié)論?柳云,你和我兄弟這么多年難道還不清楚?我這個人就是愛享受,從來不做勉強自己的事?!?/br>柳云定定地看著他,看著他取下自己腿上的針,低聲道,“你以前是不做,是愛享受,但現(xiàn)在一直在勉強,甚至折磨自己。”花文鈺手上取針的動作頓了一瞬,又繼續(xù)將扎在腿上的銀針取下放入針包之中。他俯身敲揉著自己的腿部,將僵硬的肌rou放松下來,看似毫不在意地用戲謔的語氣問道,“你倒是說說,我勉強什么了?你別是嫌棄我笑得不好看,找借口?!?/br>柳云頓時躊躇了好一會兒,他不太敢說了,有些害怕花文鈺會生氣。但他最終還是長長地嘆了口氣,道,“你想笑時當然笑得好看。只是從瑾瑜走后就變了,明明難過得想哭卻……”“我沒有哭?!被ㄎ拟暣驍嗟溃傲?,我從不想哭?!?/br>柳云無奈地點了點頭,道,“但你很難過。你和瑾瑜的關系,我一直都看在眼里。當初他走時你喝了一夜的酒,我以為你第二天已走出來了。但你…….”“我是走出來了。”花文鈺又打斷道,“我早就走出來了?!?/br>他敲了敲自己的腿,忍著麻痛站了起來,好不容易恢復點血色的臉又變得慘白。但他不在意,推開柳云想要扶他的手,艱難地邁動著腳走動,直到走到動作變得流暢才停下腳步。花文鈺指了指自己的雙腿,道,“你看我這腿,復活他不成糟了天罰變成這個樣子,那時候我就已經(jīng)走出來了。我看透了,瑾瑜已經(jīng)走了,不會再活過來?!?/br>他這雙腿從那時起就壞了,平日里看起來行動自如,實則卻像是生了銹的廢鐵,每走一步骨骼都因摩擦而發(fā)痛。時不時還會劇痛無比,比燒灼靈魂的火灼烤還痛苦,令他恨不得將自己的雙腿給割去,就像是方才他在寒池中時那樣,渾身都沒了力氣。柳云看著花文鈺的腿,心里的無奈更深,還涌出了難過。他當初是親眼看著花文鈺為了挽回蘇瑾瑜的命想要逆天而行,最終被天罰落下弄到這個下場。但他沒辦法,想代替這個兄弟受天罰都無法。他道,“你既然走出來了,又何必執(zhí)著要親手殺了清霄?謝玄陽死了,這已經(jīng)是為瑾瑜報了仇?!?/br>“報了仇?”花文鈺的聲音忽然陰冷了下來,“謝玄陽是死了,但他會復活,就算清霄不重鑄劍,日后紫虛仙君也會重鑄。謝玄陽總會回來,可瑾瑜不會。你說這算哪門子報了仇?”柳云道,“所以你要殺了清霄?”花文鈺他閉上眼,垂在身側(cè)的雙手不由自主地緊握成拳,微微顫抖著。他像是在強忍著什么。過了半晌,他道,“謝玄陽既然殺了瑾瑜,那他就得付出代價。他來此界是為了清霄,那我就殺了清霄,讓他也嘗嘗失去最重要之人的痛?!?/br>憑什么謝玄陽殺了他的瑾瑜,還能毫無痛苦地活著?憑什么謝玄陽殺了他的道侶,還想和清宵雙宿雙棲?做夢!謝玄陽你做夢!“可你這么做只是折磨自己。你該知道自己不能對大氣運者下手,你越是對付清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