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過來的后街……恰巧看見這幾個人在“收保護(hù)費”，他心底那些逐漸淡忘的記憶一下子迸發(fā)出來，讓他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拳頭。

    收保護(hù)費？傻逼。

    左越也沒白鍛煉，人家六七個人被他一個人揍得東倒西歪滿地找牙——是真實的，在找自己被打掉的牙。

    場面一度非常血腥。

    那些蹭在墻上、淌到腳邊的血，讓他一次又一次地反復(fù)想起過去的自己。

    想起被揪住頭發(fā)砸到墻壁上的是自己，想起被踩住手臂不能反抗的是自己，想起被打斷肋骨每一次呼吸都連皮帶骨地刺痛的是自己……

    他太痛苦了。

    他的痛苦和他的拳頭，沒有一樣能停下來。

    被打的人發(fā)出哀嚎，發(fā)出咒罵，他一樣也聽不見。耳邊的聲音像是去了很遠(yuǎn)很遠(yuǎn)的地方，變得模糊又朦朧，腦子里只剩下巨大的耳鳴聲，還有曾經(jīng)曾經(jīng)，他在心里念了無數(shù)次的他自己的聲音——

    救救我。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誰能來救救我？

    左越幾乎咬碎了牙齒。

    他感到手指麻木，手臂也開始沒有知覺，世界像是被蒙上了一層黑色的薄膜。

    直到他聽見一個聲音。

    一個很輕很快、像是嚇了一跳的急促的聲音。

    左越瞇著眼睛抬起頭。

    很多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動作，他們一齊看向巷子口，看見一個小姑娘站在那兒。

    幾乎是在瞬間，左越感覺自己的大腦一片空白。

    這個黑色的世界從遠(yuǎn)處照射過來一束光，這束光的中央站著一個小姑娘，拎著一袋水果，手里還拿著糖葫蘆的簽子，茫然無措地站在不遠(yuǎn)的地方。

    而他在深巷深處。

    在光照不到的地方。

    左越?jīng)]反應(yīng)過來，很多人都沒反應(yīng)過來。

    那小姑娘就像是受驚的兔子一樣，一溜煙跑掉了。

    ……

    左越不確定歲芒看見了多少。

    他事后回憶起，覺得自己當(dāng)時像是瘋了。

    別說歲芒，他都一陣后怕。

    不過，歲芒心事重重，上課發(fā)呆的樣子，也像是在認(rèn)真思考。

    他聽不進(jìn)課，上課發(fā)呆，就是真的冷著一張臉在發(fā)呆。

    老師看見他的表情都覺得害怕，點了他的名字就問：“左越。你想什么呢？剛剛我講到哪里了？”

    左越：“……”

    老師扶額：“站起來?！?/br>
    左越乖乖站起來，理直氣壯：“不知道。”

    老師：“……”

    他用“煩著呢，別來煩我”的表情看著老師，看得老師心驚rou跳的，同時又覺得自己的尊嚴(yán)受到了極大的威脅，抬高聲音道：“不知道！不知道你說得這么大聲？家里給錢讓你來上課是讓你坐在這里發(fā)呆的??？”

    左越：“……”

    老師：“你是為了你自己學(xué)！不是為了我也不是為了別人！”

    左越：“……”實在想不出話就算了吧，重復(fù)了幾萬次的話也拿出來說的嗎。

    他沒什么反應(yīng)，就這么耷拉著眼皮看著老師。

    丁雯靜和駱芹對視一眼，偷偷摸摸用眼神討論，左越這是不是和歲芒吵架了啊……

    她們還沒討論出一個結(jié)果就停下了。

    因為丁雯靜用余光撇到，左越的旁邊伸出一只小手，從高高摞著的一堆課本后面伸過來，伸到他的桌子上。

    自以為沒有人能發(fā)現(xiàn)地，悄咪咪地戳了一下左越的作業(yè)本。

    左越：“……”

    老師百分之百看見了。

    不管怎么說，不能辜負(fù)同桌一番好意，而且她看起來好像也沒有在怕他……

    左越清了清嗓子，老老實實地：“老師我想起來了，講到第四題，選C?！?/br>
    老師：？

    歲芒：？

    左越：……？

    哪里不對嗎？

    老師：“我在講填空題?！?/br>
    左越：“……”

    歲芒看了一眼自己的練習(xí)冊，是在第76頁，昨天回去剛寫的。

    她伸長脖子看了一眼，左越的練習(xí)冊是在第69頁。

    歲芒：“……”

    她也沒想到左越從一開始就沒把練習(xí)冊翻對頁數(shù)啊。

    第21章 小甜點21

    老師顯然對于這種情況格外有經(jīng)驗。

    他一開始就看到歲芒偷偷給左越指了題目, 從遠(yuǎn)處看過去位置也沒什么不對——但左越說出來的卻是錯的。

    老師嘆了口氣，不跟他計較：“坐下吧，我們在講76頁?！?/br>
    左越：“……”

    老師看他坐下了, 還不忘叮囑一句：“練習(xí)冊沒拿錯吧？知道現(xiàn)在是什么課嗎？”

    班里發(fā)出一陣哄堂大笑。

    這笑聲不帶任何的嘲諷和惡意, 就只是對于老師難得的幽默感給以一點回應(yīng)。

    老師很滿意這個回應(yīng), 還不忘記點評：“周樹莓你別笑這么大聲，你知道我說什么了嗎？在講第幾頁？”

    周樹莓：“知道知道, 七十六頁，老師我醒著呢。”

    老師：“你還很得意??？”

    同學(xué)們又大笑起來。

    左越這里就這么被帶過去了。

    他坐下來的時候還有點懵, 仿佛前幾分鐘思緒都已經(jīng)飄到了上輩子，這會兒又一下子回到了現(xiàn)實。

    課堂和老師就是這么的無情, 不管你的生活經(jīng)歷怎樣的重創(chuàng)，小腦瓜子里上演著怎樣的悲歡離合世界大戰(zhàn), 他們就是一定要你把心都放在這里, 腦子里只能思考他說的話。

    比如第七十六頁的填空題的解題思路。

    左越聽了幾秒鐘，發(fā)現(xiàn)是非常基礎(chǔ)的一道填空題，他的思維很快又開始往遠(yuǎn)方飄。

    老師不放過他，每次看他走神就點名。

    到了下課, 還把練習(xí)冊往講臺上一扔, 非常無情地宣布：“下節(jié)課還是我來?！?/br>
    同學(xué)們：“啊——”

    老師：“別啊。啊什么??？左越, 你跟我到辦公室來一趟?！?/br>
    左越：“……”

    他懷疑就算明天是世界末日，老師也一定會摁著他的腦袋讓他把拿道他早就弄懂的填空題弄明白。

    左越站起來，失去夢想一般朝著辦公室走去。

    他沒想到，老師把他叫過去以后，竟然弄了個……三堂會審。

    語數(shù)英三名老師圍在辦公桌旁, 微笑中又透露著一絲冷酷地望著他。

    英語老師手里還抓著一捧葵花籽, 香噴噴的。

    左越：“……？”

    “喊你來不是為了別的?！弊鳛榘嘀魅? 語文老師率先開口，“左越啊，你其實是個天賦很好的孩子?！?/br>
    數(shù)學(xué)老師跟著點頭。

    左越沉默：“……”

    他從沒想過，老師們把他叫到辦公室里，居然合起伙來夸了他一頓。

    老師們都說看到他最近學(xué)習(xí)有變認(rèn)真，上課下課會和歲芒一起寫作業(y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