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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歲,容易驕傲自滿。“那個警察肯定也活不了多久,遲早得死,”嚴(yán)可昌繼續(xù)說,不知道是說給誰聽,“不過,他就算死了,也還是個死人。我們……連人都算不上了?!?/br>“這幾年,我也做了很多錯事,害了不少人?!矣悬c理解mama當(dāng)年為什么要自殺了,她一定是清醒的時候,無法面對做了太多壞事的自己?!眹?yán)可昌長長地嘆了口氣,“我現(xiàn)在也是啊,我只要想起過去的幾年,我都做了些什么,就覺得好像整個人置身在熔漿中。——我也知道,等這個季節(jié)過去,這些該死的不該存在的內(nèi)疚感就會消失??墒恰墒乾F(xiàn)在的我,我真活不下去了,好想死啊。”景宸心念一動,轉(zhuǎn)頭看向周琰。“別信他,”周琰仿佛早就知道景宸想說什么,“曾經(jīng)有人相信了嚴(yán)可昌,你想知道那個人現(xiàn)在怎么樣了嗎?”景宸皺起了眉,不再說話。“我舍不得你……”嚴(yán)可昌說,可能是越來越大的雨聲的緣故,他的聲音聽起來居然有些悲傷,“當(dāng)時,為什么我不一看見你變成了現(xiàn)在的樣子,就殺了你,然后再自殺?”不知道他是在對誰說話,他話語也有太多的謎團。“我現(xiàn)在是難得的清醒時間,看到現(xiàn)在的你,就在想,我瘋狂的時候,是不是跟你一樣?!眹?yán)可昌頓了頓,又問,“你有沒有清醒過?清醒時候的你看到我瘋狂的樣子,是不是跟現(xiàn)在的我一樣難過?!?/br>“我應(yīng)該殺了你,然后再自殺,”嚴(yán)可昌說,停頓了一刻,又好像絕望了地說,“……我下不了手,是我害了你,我害你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的……對不起……”他喃喃地,一遍遍地說著對不起,回答他的,只有風(fēng)聲和雨聲。“我想見你,我可以進去嗎?”嚴(yán)可昌問。很久很久,沒有人回答。嚴(yán)可昌也沒有再說一句話。等了很久之后,景宸摘下了耳機。“你知道他在跟誰說話嗎?”他問周琰。周琰冷淡地回答:“這里除了你我,只有嚴(yán)家父子四個再加上那一對幫忙的老夫妻,你覺得他在跟誰說話?你自己選吧?!?/br>景宸回憶了一遍嚴(yán)可昌說話時候的語氣:“不像……都不像?!?/br>他思考了一會兒,回過神來的時候,看見周琰從一邊的床頭柜里掏出很多東西,景宸定睛一看,就覺得頭皮一乍。“為什么會有這些東西?”景宸指著那一堆品種繁多的潤滑劑和與之相關(guān)的用品說。“因為周一秋到處跟人說他要帶人回來了,”周琰嘲諷地說,“你看見的那位盡心盡力的老管家自然把什么都給打點好了?!?/br>“那你把它拿出來干什么?”周琰拆開一個安全套的包裝,在床單上蹭掉上面的潤滑油,隨便拉扯幾下裝成用過的樣子,隨手扔到了地毯上:“因為你是個連叫.床都拉不下臉的偽君子?!?/br>當(dāng)周琰是周一秋的時候,無論是口才還是搏斗,各方面被景宸吊打。但周一秋變成了周琰,景宸就無法占到任何上風(fēng)。周琰拆開了一個情趣用品,想了想,倒了點潤滑劑上去,然后扔到地上。又拆了好幾個安全套,偽裝成用過的樣子,還去沐浴間倒了點沐浴露進去,偽裝成用過的樣子,丟到地毯上。又把潤滑劑灑了滿床。景宸無語地在旁邊看著。——周琰是個性冷淡,但是他對這種偽裝戰(zhàn)場的事情卻樂此不疲。——真是個變態(tài)。他看著周琰在那糟蹋床單,心中感嘆還好自己沒有潔癖。——他可是能把床單點著了,用可樂滅火,然后接著睡的人!(他以前沒覺得這件事值得驕傲。)最后,周琰布置完戰(zhàn)場后,盯著景宸看了一會兒,忽地撲過來,在景宸鎖骨上重重咬了一口,留下了一個滲著血的牙印。“這下就更像了,”景宸聽見周琰說,他笑了起來,“嚴(yán)可昱一定更加覺得我是個變態(tài)。”周琰偽造戰(zhàn)場原本是為了騙嚴(yán)家父子的,想不到第一個騙過的,是另一個自己。第二天早晨,景宸醒來,看見了滿臉內(nèi)疚地望著自己的周一秋。“對不起,”周一秋見景宸醒來,低著頭,有點瑟縮地,不敢說話的樣子,“我……我錯了,我對不起你……可能我頭腦有點糊涂,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沒有經(jīng)驗,再也不會這樣了,以后我一定會溫柔的……”因為緊張,他的話顛三倒四。——靠靠靠靠靠靠靠?。。?/br>景宸在心里怒罵,他第一次更希望出現(xiàn)的人是周琰而不是周一秋。他完全不知道該怎么跟周一秋解釋眼前看見的一切。罪魁禍?zhǔn)资侵茜?,他怎么能說撂挑子就拔腿不見了!周一秋小心翼翼地湊過來,摸了摸景宸鎖骨上方深深的牙印,說:“那個……”傷口還是有些感覺,景宸輕輕一顫,躲開了周一秋的手指。“對不起,”周一秋馬上手足無措,臉上現(xiàn)出無地自容的樣子,“我不是故意的。”景宸哭笑不得地看著周一秋,眼前浮現(xiàn)周琰常有的嘲諷似的表情,突然發(fā)現(xiàn),目前這種難堪又尷尬的局面,是周琰一手導(dǎo)演的。——他絕對是故意的。第17章外面仍舊是傾盆大雨。景宸站在窗前,望著不斷打在玻璃上的雨點,沉默地回憶著有關(guān)多年前洞xue事件的點點滴滴。四個月前。景宸從療養(yǎng)院出來,腿一陣陣發(fā)軟,走到路邊,再也堅持不住,在路牙上坐了下來。那天的夕陽依舊像血色一樣,盯得久了,就好像周遭一切都變成血紅的一樣。不知道過了多久,依稀聽見一旁有急剎車的聲音,然后陳指揮和江夏兩個人跳下車,沖到了景宸身邊。“你怎么回事你?”江夏一看見景宸,就急急躁躁地說,“電話不接,信息不回,就算放假你也不能這樣玩失蹤啊,我們真以為你被犯罪分子打擊報復(fù)了呢!”陳指揮卻是神情嚴(yán)肅,在景宸身邊蹲下.身,平視著他的眼睛,問:“怎么了?”江夏也察覺到了什么,閉上了嘴,緊張地看著景宸。“醫(yī)生說,我媽快不行了……最多還能堅持半年……”過了很久,景宸慢慢地說。一時間,陳指揮和江夏也沒有說話。“陳指揮,”景宸說,“五年前,我媽到底怎么出事的?那之前,她在執(zhí)行什么任務(wù),她快要死了,你告訴我吧。”陳指揮注視了景宸很久。幾天后,陳指揮把景宸帶進了一個防衛(wèi)重重的秘密辦公室,從頭開始,給他解釋嚴(yán)家的由來。最早有關(guān)嚴(yán)家的資料,是近三十年之前的一段新聞視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