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56
著車外快速掠過的山影,問:“陳指揮,當(dāng)年為什么會讓……冬陽……不對,是一秋,為什么會讓一秋回到嚴家?!?/br>陳指揮從后視鏡里看景宸,景宸也正在看他,兩人目光一碰,陳指揮先轉(zhuǎn)回了視線。“他主動提起的?!标愔笓]說。車窗映出他平靜無波的臉。“他不想回去。”景宸說。——沒錯,是這樣的。在周琰僅有的景冬陽的片段零碎的記憶里,當(dāng)年的景冬陽,被嚴家人找到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希望別人不要告訴哥哥和母親。他害怕回到嚴家?!ε路届o和景宸知道后,會把他送回嚴雁聲身邊。——明明他們都知道嚴雁聲和他的兒子們是什么樣的人。周琰心里想,景宸母子倆對景冬陽的關(guān)心也挺廉價的,虛偽得和嚴家父子們一樣。“你母親當(dāng)時情況不太好,”陳指揮卻沒有直接回答景宸的質(zhì)疑,自顧自地說,“你父親犧牲以后,她壓力大,一方面要帶著你們兩個生活,另一方面一直想著要替你父親報仇?!菚r候好像沒什么時間照顧你們吧?”“……還好,景冬陽很自立,什么都會,不需要別人cao心?!本板房桃獾睾雎粤俗约?。“她的高度緊張,精神越來越差,又想查出案子,又怕景冬陽被嚴雁聲找到,你們會遇到危險。后來我們沒辦法,只好放她大假,勸說她帶你們倆出去旅游?!?/br>——那一天,母親難得地回到了家中,但景宸睡著了,等他醒來的時候,并沒有看見母親,只有廚房里,放在地上的魚和滿滿的菜籃,說明她曾經(jīng)回來過。——她看見景冬陽在親她的寶貝兒子,被嚇跑了?!茜鼝阂獾叵搿P睦镉小芭榕椤钡拟g疼,大概是景冬陽遺留下的垃圾情緒。“但是你母親記掛工作,只回去了半天,就又回來了?!标愔笓]嘆著氣說,“回來之后,夜以繼日的忙于工作,我們以為她在擔(dān)心什么,可她又說不是。這樣過了半個月,她堅持不住病倒了。那時候你在演習(xí),是你弟弟來醫(yī)院看她的。不知道他們說了什么,然后冬陽就主動提出要回嚴家了?!?/br>第60章周一秋是周雋云的兒子,景仲言和方梅是他的養(yǎng)父養(yǎng)母。方梅看著周一秋,有時候會想:“仲言就是為了保護他而死的?!?/br>那時周一秋還是個小少年,還叫景冬陽。方梅在廚房里做飯,聽著兩個兒子在客廳里說著什么。“差了好幾歲,也還聊得起來?!狈矫沸睦锵耄χ鴵u了搖頭。鍋里的油已經(jīng)燒熱,發(fā)出“滋啦啦”的聲響,方梅拿起旁邊筐中擇好的菜,無意中望了窗外一眼,恰好看見遠處,樹下,一閃而過的男子的身影。——仲言!也許是幻覺吧!也許是其他人吧!也許是看錯了吧……但是那時,方梅忘記了一切,甚至鍋鏟還舉在手上,穿著圍裙沖出了門。“mama!”“mama?”好像兒子們在身后喊,但她無暇顧及,一口氣沖下了三樓,在周圍焦切地尋找。沒有,沒有,不是他……她怔怔地站在樹下,好像自己正處于一個被隔絕的世界中。家屬院里都是認識的人,有人過來關(guān)心地問:“冬陽mama?你怎么了?”是鄰居家的小女兒,和冬陽是同校同學(xué)。“沒怎么,謝謝你?!彼貌蝗菀撞呕剡^神來,向小女孩道謝。——景仲言已經(jīng)死了。和周雋云一起犧牲的。她看著小女孩驚異的眼神,摸了摸自己的臉,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是滿臉的淚水。“mama!”身后,景宸追了過來。“沒事,回家吧?!彼嗔巳嘌劬?,掩飾地說,率先向回走去。景宸默不吭聲地跟在她身后,快到家門口,才慢慢地問:“mama,你看見什么了?”“沒有,我看錯了?!狈矫泛唵蔚鼗卮穑蝗幌肫鹆肆硗庖患?,“糟了!我的菜!”家里用的還是老式的煤氣灶,菜燒焦了是小事,萬一引起火災(zāi)那就玩大了。方梅慌張地推開了家門。——并沒有發(fā)生什么廚房慘案,景冬陽在廚房中,聽見他們回來的人轉(zhuǎn)過了頭:“哥哥,mama,我已經(jīng)做好了?!薄尤粫霾?,哪學(xué)的?——方梅看著景冬陽,心里想:“仲言就是為了保護他而死的。”這個念頭一閃而過,馬上被她強制地壓了下去,她像平常一樣,笑著說:“冬陽真能干。……景宸你跟弟弟學(xué)點兒!”景宸臉上的凝重,冬陽臉上隱隱約約的緊張,都隨著她打趣的話消散了。一家三口,又是其樂融融的氛圍。——都是八年前的事情了。方梅躺在病床上,干澀的雙眼望著頭頂?shù)奶摕o,氧氣罩戴著口鼻前,但每一下呼吸仍舊很艱難。旁邊的監(jiān)視器,她的心跳緩慢。她也快要死了,衰竭而死。快死了,可是長久以來混沌的大腦卻又清醒了不少。很多事,一遍遍的在眼前回放。生命中那些后悔的事,寧可瘋掉、去忘掉的事,每當(dāng)想起,皮膚上就像爬滿了鐵做的荊棘。“你居然會同意周一秋回嚴家臥底,你瘋了嗎?”一個聲音在耳邊說,抬頭看,是一直以來,和自己一起負責(zé)追蹤嚴家案件的同事,他一臉的無奈和怒火。——居然會想起了五年的事情。“你養(yǎng)了他這么多年?怎么放心他去嚴家?嚴家都是一群什么東西?你難道不知道嗎?”同事責(zé)備道。當(dāng)年的方梅一聲不吭,低著頭,神不守舍。“這計劃我不同意,”他說,“我要對你嚴肅批評,方梅,你以前可說過會把周一秋當(dāng)親生兒子看待的???要是景宸,你舍得讓他去嚴家臥底?”——景宸,周一秋……眼前突然閃過上次回到家中時看見的情景。那是她提著一只冷凍過的魚,碰在腿上,那冰冷的觸覺現(xiàn)在都還能感受到。“怎么舍不得?”方梅猛地抬起頭,對著同事,喝到,“仲言去嚴家臥底時,我說過什么嗎?怎么別人去得,他就去不得了?”她突如其來的怒火,讓同事吃了一驚,半天才說:“可是一秋畢竟年紀小……”“他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嗎?”方梅說,好像鼻子里還有股魚的死腥,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的大腦,“他比這還小的時候,就帶著他爸爸的頭來找我。你忘了嗎?你還把他當(dāng)小孩嗎?”——周雋云犧牲前,讓兒子把自己腦袋里的蝴蝶帶給景仲言或是方梅。方梅在情緒激動,口不擇言的情況下,居然把這個當(dāng)成指責(zé),說了出來。——每當(dāng)想起生命中那些后悔的、自責(zé)的事,就會從心底長出長滿鐵刺的荊棘,慢慢地爬滿全身。“mam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