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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的老人了,更是給康熙先后生過了三個兒子,宜妃的心里頭清楚得很,這君恩太盛絕不是什么福氣,反倒會招來諸多禍患。故而只是康熙稍稍顯出了些倦意,便也極有眼色地告退回宮去了。原本熱鬧的屋子一下子清凈了下來??滴跣笨吭诳簧?,有一口沒一口地抿著杯中的熱茶,臉上的笑意已然淡去,卻也總不像前幾日那般陰沉。送走了這一對母子的梁九功探了探腦袋,心里頭總算是暗暗松了口氣,小心翼翼地上前喚道:“萬歲爺……”“小五兒心里頭,就真沒有半點不滿?”康熙忽然淡聲開口,眼里仿佛隱隱顯出些復雜的亮芒。梁九功心中微顫,仔仔細細地斟酌了半晌,才終于肯定地搖了搖頭道:“五阿哥神色語氣絕非作偽,卻也不像是恪守那君臣有別的規(guī)矩性子……倒像是根本沒當回事兒似的,好像真只把這當成了一場玩鬧,倒叫奴才自個兒都覺得問出這句話來,實在是有些小題大做了……”頓了片刻,梁九功瞄了一眼康熙,見他臉色并無不悅,才繼續(xù)試探道:“說來也怪,依奴才看來,無論這什么事兒叫五阿哥遇上了,好像也就剩下一句‘多大點兒的事情’。簡直就像是——就像是那佛祖托夢,真叫五阿哥也沾染上了些佛性兒,跟那出家人似的有幾分四大皆空的意思……”“四大皆空?”康熙卻是忽然打斷了他的話,撇了撇嘴,臉上的神色竟微微有些扭曲,“你是說那個今兒還跟朕叫喚著尚書房的伙食不好,晚膳居然還敢跟朕搶rou吃的臭小子——四大皆空?”“……”梁九功被噎得說不出話,自個兒都恨不得把這四個字吃回去,半晌才尷尬至極地訕笑道:“奴才問阿哥受沒受什么委屈的時候,阿哥倒是也說了——這,這尚書房的飯實在不好吃……”“得了得了,明兒你去知會一聲,叫那些個奴才們用點兒心做飯!”康熙半是好氣半是好笑地揮了下手,不耐煩地吩咐了一句,“看他這念念不忘的,多大點兒事情——”梁九功連忙躬身應是,卻又見著康熙只說了一半便忽然頓住,臉上的笑意也忽然淡了些,忙老老實實地伏在地上不敢說話。康熙像是在思索著什么,沉默了許久才輕嘆道:“是了……想來是那夢的緣故。”梁九功不由微怔,遲疑了片刻才小聲含混道:“萬歲爺是說……阿哥已忘了的那一場夢?”“雖然忘了,可那活過一世的感覺,卻總歸是沒那么容易擺脫的?!?/br>康熙的目光落在窗外,黑沉沉的夜空里看不見半個星子,連月亮都朦朦朧朧得看不清楚:“小五兒本來就在生死間打過兩個轉兒了,又在夢里過了那么長的一輩子。有些事情,只怕是想往心里去,都很難真正在意得起來了罷……”第29章找茬次日的早上,胤祺卻是沒能練成什么騎射——倒不是他又出了什么事兒,而是這一宿的大雪雖然落得無聲無息,早起一看竟是幾乎把門都給封上半截,就更不要說那露天的校場了。大雪天的早晨,不賴床簡直就是暴殄天物。反正也用不著上早課,胤祺索性一頭又扎進暖乎乎的被子里頭,難得愜意地賴了一會子床。直磨蹭到了要去尚書房的時辰,這才跳下來利落地穿戴梳洗,又跑去給孝莊請了個安。他心里仍壓著那一樁沉甸甸的史實,cao心地細細叮囑一遍老人家不可著涼也不可貪熱,飯后一定記得要多走上兩步。直嘮叨得孝莊笑著往外轟他,才終于一步三回頭地出了門,末了還不甘心地扒著門框,回頭喊著等自個兒回來一定要檢查。孝莊早已笑得直不起腰,也只好哄著他盡數(shù)應下,這才總算叫他心滿意足地領著來喜往尚書房去了。依著前世養(yǎng)成的習慣,無論是工作上還是私人的約會,胤祺一向是不習慣叫別人多等的,總得早到個十分二十分的才覺安心。這一次直接奔了尚書房,旁的幾個阿哥也照例還都不曾到,胤祺領著來喜進屋把書箱放下,琢磨著左右無事,索性掏出本書大聲念誦起來。作為曾經(jīng)被齊聲朗讀課文留下深刻陰影的好學生,原本理當是對這種羞恥度爆表的行為深惡痛絕的。但在表演的基本功訓練里頭,打頭的一項卻正是這種大聲朗誦——長久下來,不僅能叫吐字更清晰,叫念臺詞的時候可以使觀眾輕松聽懂,更是能鍛煉氣息跟肺活量,不至于連一句話都說不下來,總得喘口氣再說下去,叫人看著都跟著累。胤祺這兩日也發(fā)覺了自個兒身體上的隱患,看來這傷了肺在古代確實不是什么小事兒。不過是這兩天的天氣不好,他就老是覺得喘不上氣來,又接連著低燒,只怕真是落下了什么病根兒。他前世也本不是個多重視自己的身體的人,丁點兒的不舒服還不至于叫他在意,只是作為有點兒強迫癥的前完美主義影帝,這連一句話都說不完整,居然還得分三段喘氣兒,可實在是叫他頗為難以忍受。如今的這個身體確實不大給力,只念了幾段下來,胤祺就止不住的有些發(fā)暈,眼前也是一陣陣地冒著金星。撇下書大口地咳喘了一陣,總算緩過些勁兒,正在桌子上四處地摸索著茶杯,一杯溫茶就忽然從旁邊遞了過來。胤祺已咳得幾乎七葷八素,心道這來喜總算是學會了點眼力見兒,順手接過灌了兩口,這才總算把嗓子里的干澀咳意壓了下去。背后卻又忽然多出一只手來,穩(wěn)穩(wěn)地將他扶住了,又斟酌著力道慢慢拍撫著他的背心。胤祺怔了一瞬,側了頭看過去,才終于后知后覺地發(fā)覺身旁站著的根本不是什么來喜,而是四阿哥胤禛。胤禛只是穩(wěn)穩(wěn)地扶著他,一邊輕輕替他拍著背,望向他的深沉雙眸里仿佛深深地藏著些關切跟擔憂。胤祺又喝了幾口茶,缺氧所帶來的強烈虛弱感總算漸漸退去,身上也恢復了些力道,連忙支撐著坐直了身子,定了定神沖著胤禛淺笑道:“四哥,你今兒怎么也來得這么早?”“照例起得早了?!必范G簡單地應了一句,又忽然抬手朝他額間一探,雙眉便不由微微蹙起:“你在發(fā)熱,自個兒都不知道么?”“是嗎?”胤祺茫然地應了一聲,抬起手試了試自個兒額間的溫度??上麆偯涂攘艘魂?,現(xiàn)在手腳都是冰涼發(fā)虛,摸什么都覺得燙,自然也試不出是不是發(fā)熱來,便也只是笑著搖搖頭道:“大抵沒什么事兒——我前兒傷了肺,說是雨雪天氣里就容易犯毛病,可也只是發(fā)發(fā)熱,身上犯懶罷了,倒也沒什么大不了的。要是這就病怏怏地躺下去,xiele那一股子精氣神兒,才真是爬都爬不起來了呢?!?/br>胤禛皺緊了眉望著他,眼底卻是一片激烈掙扎的復雜與沉澀,許久才忽然低聲道:“對不起……”“你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