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50
天沒什么兩樣的。他也不叫梁九功陪著,只是負了手不緊不慢地走了進去,背著光在門口站定,靜靜俯視著那個早已狼狽不堪的人:“劉師傅……怎么樣,這滋味兒好受么?”他的聲音依然很溫和,仿佛帶著一貫的清和笑意,卻有叫人不寒而栗的氣息自他周身緩緩散開。明明還是存著稚氣的柔和眉眼,可那雙眼睛里頭如霜雪般的寒意,卻叫對上的人幾乎像是被扼住了喉嚨,一時竟是連句完整的話都很難說得出來。梁九功怔忡地站在原地呆了半晌,趕忙追了進去,卻才剛迎上那一雙眼睛便兀得啞了火兒,張口結(jié)舌的立在原地:“阿,阿哥……”“公公放心,我不過是和他說兩句話兒罷了?!?/br>胤祺淡淡一笑,負著手向前邁了兩步。他的步子很穩(wěn),不快也不慢,可在梁九功的眼里,他身上的氣勢仿佛也正隨著這兩步的邁出而節(jié)節(jié)攀升,直到在劉師傅面前站定,那氣勢竟已壓迫得等閑人絲毫不敢抬頭對視。這氣勢卻又顯得極為特殊,既不是純粹的君威,又不是凜冽的殺氣。尊貴流溢,淡漠疏離,仿佛這世間蒼生不過草芥,卻又帶著幾乎是看淡紅塵厭倦塵世的清冷傲然。簡直像是某位九霄的神祇暫留人世,而這世間蠅營狗茍的凡夫俗子們,都絲毫不能入他的眼中。余光早已留意到梁九功的反應(yīng),胤祺依然淡淡地負手而立,心里頭卻是滿意地給自個兒點了個贊。要拾掇一條喪家之犬,怎么都能隨手收拾了,用不著非弄出這種排場來。他刻意調(diào)動的氣勢,自然不是為了這劉師傅,而是特意給梁九功看的。要知道,這一位梁公公幾乎就是他那位皇阿瑪?shù)牧硪浑p眼睛——康熙今兒對他的厚待甚至已經(jīng)超出了反常的范疇,只不過他尚且猜不透,索性也就坦然地受著了。既然已經(jīng)打算不再靠賣萌裝傻繼續(xù)混日子,他也總得有點兒拿得出手的東西亮給他的皇阿瑪看。這君威顯然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再用了的,萬一壓過了太子,很可能連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殺氣也不是不能模仿出來,可劉師傅不過就是打了他三十戒尺,他在這兒喊打喊殺的也實在太過跌份兒。能唬得住人的氣勢一共就那么幾種,他來的路上挨著個兒的過了一遍自己前世演過的角色,最后忽然靈光一閃,敲定了一個幾乎是最扯淡的,卻不想這效果居然還相當不錯。前影帝淡漠地瞅著那個在地上縮成一團的劉師傅,目光清冷傲然,唇角驀地扯出一個不帶一絲溫度的冷笑來。——傻了吧,爺還演過二郎神!第38章師父這一雙眼睛落在劉師傅的眼里,竟仿佛帶了一絲詭異的紅芒,恍惚間只覺得一頭上古封印的兇獸正張牙舞爪地向他直撲而來,甚至還來不及哭喊出一句饒命,就雙眼一翻直挺挺地昏了過去。“……”胤祺這兒的氣勢還沒凝聚完呢,眼前的人居然就這么倒了下去,一時只覺得無語至極,頗為敗興地擺了兩下手:“罷了罷了,拖出去放了吧……估計他怎么也得做上個幾年的噩夢,也夠他受的了?!?/br>那一日在尚書房,他就刻意調(diào)動氣勢恐嚇過這個劉師傅,還在他心里種下了充斥著恐懼緊張罪惡等等一干負面情緒的心理暗示。原本想著是找個時間稍微簡單地施加催眠,逼得他當眾哭喊認錯什么的,卻不想康熙居然就這么強勢的插了手進來,后頭的事兒也跟著徹底地轉(zhuǎn)了個彎兒,奔向了一個極為微妙的方向。可是——他那位皇阿瑪,又到底是想干什么?直到坐上了回去的暖轎,胤祺依然忍不住反復(fù)琢磨著今天這些實在太過古怪的事。他這兒剛受了傷,東宮的人就全被撤換了,任誰都會懷疑這事兒跟他有沒有關(guān)系——更何況這件事的起源,也本就是他用來試探的那一句話。現(xiàn)在這梁子可算是徹底結(jié)大發(fā)了。本來他就已經(jīng)夠覺得頭大的了,偏偏康熙又像是生怕把他捧得不夠高似的,左一個伴讀右一個師傅,居然還許下了那種近乎兒戲的承諾……想到這里,胤祺卻忽然打了個激靈,眼底驀地閃過一抹精光。他這位皇阿瑪,是想要用他——做太子的磨刀石嗎?指尖下意識輕輕敲打著膝蓋,胤祺的雙目微微瞇起,唇邊驀地泛起一絲冷淡的笑意。他愿意一再的對著太子退讓,愿意慣著那個熊孩子,可不是因為他跟太子有什么情分,而是看在康熙的面子上。理解也好,體貼也罷,他的這些心思都是沖著康熙的,可沒有半點兒愿意分到這個作死的太子身上。避讓太子是本分,體貼阿瑪是情分??扇羰沁B康熙都點了頭,他這塊兒磨刀石,怎么也得跟那把刀好好地磨蹭兩下才成啊……至于太子這把刀,要是愿意用他來打磨自身,他奉陪到底卻也無妨??梢欠堑媚脕聿蛔粤苛Φ乜乘?,這萬一把刀磕得卷刃崩碎,可就實在怪不得他了。先前做出的那些個努力,可絕不是一起子無用功。懂事兒的孩子永遠是最容易被原諒的,這些天來,他已經(jīng)在康熙心里種下了個“通透純粹、體貼入微”的印象,也處下了不淺的情分。要知道,這感情牌雖然是當不得底牌用,可要想錦上添花,卻無疑再合適不過了。他相信——只要他沒作出什么驚天動地十惡不赦的大死來,在太子這把刀磨好或是磨廢了之前,康熙都是愿意護著他的。雖說這老話講“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可這種規(guī)律在小孩子身上卻顯然不怎么適用。生一場再大的病,只要熬了過來,眼見著就能恢復(fù)了活氣兒。胤祺這一宿也沒繼續(xù)賴在他阿瑪?shù)凝埓采项^過夜,而是回了壽康宮去找孝莊耍賴,一會兒控訴著皇阿瑪居然給他找了個連面兒都沒朝過的伴讀,一會兒痛心疾首地表示皇阿瑪居然還敢打他,直把老人家逗得前仰后合笑得不住揉眼睛,這才偷偷的松了口氣。也不知道納蘭的毒到底解了沒有,這歷史到底能不能改——至少現(xiàn)在孝莊看著還是十分康健的,只希望他做的這些努力,可千萬不要打水漂了才是。天色已暗淡了下來,胤祺卻也懶得叫人掌燈,靠在窗邊沉思著這些日子以來的變故,有一口沒一口地抿著杯里的熱茶。直到這一杯茶都進了肚子,他才又翻出了個茶杯來放在對面,將兩個杯子都蓄滿了,沖著緊閉的房門揚聲笑道:“門外寒冷,先生都站了這么久了,不妨進來坐坐吧?!?/br>——昭仁殿里,康熙正背負了雙手站在窗前,靜靜聽著梁九功的描述,眼中竟也帶了少有的隱隱詫異:“這么說——那劉師傅就這么瘋了?小五兒到底都做了什么?”“回萬歲爺?shù)脑?,瘋的連人都不認識了,成天介哭著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