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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竟是沒一個能使喚動的人。牙關緊咬,一雙眼睛竟已是氣得通紅:“你是何人,見孤為何不跪!”“除了皇上,你們還不值得我跪?!?/br>黃天霸不以為然地輕哼了一聲,身形一動便穩(wěn)穩(wěn)地站在了地上。他早已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天煞孤星,干得更曾經是反清復明這種幾乎必死的事,早就養(yǎng)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就算入了宮當這個暗衛(wèi),也不過是看在跟康熙昔日的情分上,什么時候不痛快了拍拍屁股就能消失在江南的漫漫水鄉(xiāng)里。這浩浩皇權巍巍深宮,還真沒什么能威脅得著他的地方。在康熙不只不以為忤甚至還頗有些放縱乃至推波助瀾的待遇下,他自然有這個底氣跟資本,用不著把一個什么小太子放在眼里:“韃子就是韃子,這不孝不悌的狼性。就算是邯鄲學步了多少年,也永遠都改不了。”“……”胤祺眨著眼睛一時無語,心里頭既是肅然起敬,又是百感交集——雖說看太子吃癟是很爽沒錯,可他怎么好像覺著……自個兒大概、也許、可能,好像也跟著被罵進去了?太子驚疑不定地看著他,心里卻已隱隱猜出了面前這個人究竟是何方神圣。畢竟敢在這深宮里頭對著皇室罵韃子的人實在就這么獨一份兒,偏偏皇阿瑪竟也從不約束于他,少數(shù)知道內情的人也都只好敢怒敢畏不敢言,牢牢地在心底記著,見著必然躲著走也就是了。可是——這么一尊人人避之不及的殺神,為什么會和那個礙眼的病秧子弟弟混在了一起?“黃老弟,你怎么有功夫跑到這尚書房里來了?”身后忽然傳來老者含笑的平和嗓音,總算是打破了這個尷尬得幾乎凍結的氣氛。太子猛地松了口氣,心中竟是無端生出一片感激來,連忙回身施禮道:“學生見過張老師傅?!?/br>胤祺也跟著施禮問好,黃天霸卻只是沖來人遙遙的一抱拳,語氣倒是總算和緩了不少:“張先生,天霸有禮了?!?/br>張英含笑還禮,又和顏悅色地對著太子和胤祺道:“外頭冷,太子和阿哥快進屋去吧,免得著了風?!?/br>他這一次沒有帶隨身的小童,身后卻跟了一個清秀斯文的少年。那少年不過十二三歲,卻是一身的儒雅沉靜,眉宇穩(wěn)重雙目有神,幾乎只是一打眼,胤祺就已猜出了他的身份。還不待他開口,一旁就傳來了太子忽然變得無比溫和儒雅的淡淡笑聲:“廷玉兄,今兒怎么也有功夫跟著來尚書房了——移步與孤一敘可好?”太子的笑容得體而儒雅,語氣也是十足的溫和尊重,心里頭卻忍不住暗暗得意——這一位張老先生可不是旁的師傅能比的,翰林院鴻儒,南書房行走,連著幾次都是進士恩科的主考官,門生故吏幾乎占了小半個朝堂,長子更是已入朝堂深得盛寵。雖然自身從不深涉朝政,其力量卻是龐大得叫人垂涎不已。雖然拉攏不來這么一尊大佛,可他卻早就盯上了張英這個天資絕倫的次子。如今自個兒馬上就要出閣,東宮的人又都被裁撤,正是虛位以待的大好機會。只要他適當施以恩惠,想來是不難把這個張廷玉給拉到身邊的。這么一想,他居然覺著自個兒昨天被撤了那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巴白無疑是件好事兒,連帶著看向胤祺的目光居然也莫名溫和了下來。胤祺被他忽然友好起來的目光引得不由打了個冷顫,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心底卻忽然生出了個不祥的預感來。——不至于……吧?第41章磨刀張英倒是并未阻攔太子這種幾乎明目張膽的拉攏,只是含笑領著胤祺進了尚書房,又忽然頗有幾分神秘地望著他輕笑道:“五阿哥從今往后,可要發(fā)奮讀書,才能對得起皇上的苦心栽培啊……”胤祺心里的不祥幾乎要破土而出了,下意識回頭要找黃天霸,可門口卻是空蕩蕩的,哪兒還能見著半個影子?只得乖乖地點頭應了聲,神思不定地飄回了座位坐下,卻依然忍不住定定地望著門口發(fā)呆。他今兒坐的是胤禛邊上,見他這般些魂不守舍的模樣,胤禛不由微蹙了眉,抬手輕輕扶住了他的肩:“怎么了,太子又為難你了?”“沒有沒有?!必缝鬟B忙搖頭,目光無神地看著張廷玉跟在志得意滿的太子身后進了門,又含笑沖自個兒走了過來。一時只覺得頭大如斗,扶著額重重地嘆了一聲,語氣竟沒來由的帶了幾分沉痛出來:“我就是覺著,我好像——確實有點兒過分了……”一邊說著,他卻已理了理衣服站起身,規(guī)規(guī)矩矩地沖著張廷玉拱了下手,認命地苦笑一聲道:“廷玉兄,胤祺斗膽一問——令尊的字,不會正是‘敦復’吧……”文科不好害死人!不學歷史害死人!看電視劇只看劇情簡直害死人!曾經的理科狀元此時只想一頭撞暈了穿回去,把前世那個嫌棄文科嫌棄得要死的自個兒一巴掌拍醒——他昨兒哪怕稍微想到這“敦復家的二兒子”跟張廷玉的聯(lián)系,都打死也不會把這么一尊尚在幼生期的龐然大物給這么痛快地應下來!張廷玉饒有興致地望著他臉上不斷變換的神色,不疾不徐地鄭重還了一禮,才直起身溫聲笑道:“看五阿哥的樣子,廷玉大概……已不用說什么了?”“不用了……我要是太子,現(xiàn)在只怕都要被氣得恨不能掐死我了。”胤祺苦笑了一聲,無可奈何地低喃了一句。一旁的胤禛卻是也終于忽然意識到了什么,震驚地望著身旁這個五弟,目光一時復雜得幾乎看不清情緒,許久才終于緩緩站起身,微垂了眸啞聲道:“五弟……恭喜?!?/br>胤祺卻唯有在心中苦笑——這樣一份天大的圣寵,于他卻是個能活活燙死人的山芋。如今他可還只是個六歲的小屁孩,他那位皇阿瑪就真不擔心……這么一份圣恩,會把他這小身子骨生生給壓垮了?黃天霸當師父,張廷玉做伴讀——他這一塊兒小小的磨刀石上綁著的分量,可還真是不輕啊……幾個年紀小的阿哥還不明白這究竟意味著什么,只是自顧自地玩鬧著。三阿哥的眼里是一片震驚,大阿哥的眼里甚至閃過了一絲戒備的陰郁,就連身邊的這一位四哥,望著他的目光仿佛也不著痕跡地疏遠了那么一絲。看著張廷玉在自己身旁坐下,又沖著自己同病相憐地無奈一笑,胤祺心里頭卻也是隱隱明白了幾分——這事兒無論是他還是張廷玉,都是半點兒都無權自主的。張家人一向從不結黨,只一心輔佐皇上,如今自家最有天賦的一個孩子卻忽然被賜給了個皇子當伴讀,偏還是圣恩難卻,只怕無論擱在誰這兒,心里頭都實在不會太好受。幸好誰都明白自個兒已是個無緣大位的半廢阿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