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72
養(yǎng)在承乾宮的四哥究竟過得都是些什么日子。怪不得會養(yǎng)成那樣一副性子,怪不得即使后來回了生母身邊,他跟烏雅氏的關系也始終生疏得很,怪不得康雍乾三朝盛世,只有這一位雍正帝的故事最冷淡、最孤獨,甚至在人們心里頭留下了個刻薄寡恩的罪名。這種環(huán)境里頭成長起來的孩子,只怕就連被愛這種最基本的能力,都早已喪失的差不多了罷。心中忽然微動,胤祺從自個兒的荷包里頭掏出了一塊琥珀糖,剝開外頭抱著的油紙,不由分說的塞進了他的嘴里。“心里苦的時候,嘴里就得甜著……這么一來,就好像不會那么苦了?!?/br>泛著奶味的甜香在口中化開,胤禛怔忡地望著他,往日不喜的甜膩味道在這一刻卻幾乎叫他忍不住顫栗。緊抿著嘴急促地喘息了一陣,忽然像是被敲碎了什么殼子似的,眼淚便爭先恐后的涌了出來。“我一直對自己說,這是注定了的,我已經解脫了……可我一閉上眼,就是她慘白的躺在那兒,無聲無息的……”胤禛忽然劇烈地喘息起來,緊緊地攥住了胤祺的腕子??谥械奶且呀浕?,甜味迅速被淚水的咸澀沖淡,他輕輕地打著哆嗦,對著身旁的弟弟不住地低聲呢喃著:“我害怕……怕她恨我沒將她當作過額娘,怕她恨我一直盼著她快些走……怕她知道我每一次替她祈福,都沒有半點兒的真心……”“四哥,這不是你的錯。”胤祺握住了他的手,耐心地一點點替他抹去了臉上的淚水,把胤禛仍不住輕顫著的身子摟進懷里,貼著他的耳邊緩緩道:“這不是你的錯,你沒有錯……你知道嗎?我去的晚了,是因為她要見我。我眼睜睜地看著她咽下最后一口氣,她臨走前說過——對不起你,是她委屈了你……”佟佳氏無疑是一個自私的人,即使到了最后,她懊悔的也依然是自己錯失的真心,是自己本可以得到的幸福?;蛟S在她心中,險些被害了性命的自己也好,這個從小就被她養(yǎng)在身邊的兒子也好,都根本占不了什么分量,自然不值得她多考慮半分。可那又怎么樣呢?就再說上一次謊吧——有些時候,由謊言編織的溫情,有著遠比那些殘忍冰冷的真相更強大的力量。胤祺緊緊擁著那個在自個兒懷里泣不成聲的小哥哥,慢慢地輕撫著他的脊背,目光落在那一塊靜默立著的靈牌上,無聲地念了一句阿彌陀佛。安心去吧,走得干凈一些。這個孩子是無辜的,不該再背負上你們的罪孽與虛妄了。第53章攤牌胤禛這些日子都沒怎么合過眼,點燈熬油了這么久,又往狠里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場,不多時眼皮便已有些發(fā)沉。胤祺替他解了外衣,又將褥子鋪平了扶著他躺下,這才微俯了身輕聲道:“睡一會兒,我?guī)湍愣⒅L明燈?!?/br>胤禛點了點頭,蜷著身子躺下,安靜地合了雙眼。胤祺坐在一旁端詳了他一陣,忽然就輕輕挑了下唇角,眼里不自覺地帶了些柔和的暖意——在他眼里,這個四哥幾乎從來都是深沉孤僻的,還從沒見過這么溫順聽話的樣子。想想也是,再怎么也還只是個半大的孩子呢,又怎么會真有那么堅強?都是些缺愛的小孩,也不知在他們的心里頭,又會不會向往那些個雖不是大富大貴,卻能享天倫之樂的尋常百姓家?一宿不睡對胤祺來說還算不上什么,他還干不出在守靈的時候打太極這么喪心病狂的事兒來,也就盤膝坐在一旁的蒲團上,一遍遍地默誦著忽雷太極的心法。感受著那傳說中的“內息”在經脈里緩緩流動,心境也慢慢地沉浸入那一片安寧里去。直到真拿到那一本心法,他才知道前世武俠劇里的所謂“內力”居然還真有可靠的原型,只不過遠不如那些天馬行空的想象一般神奇就是了——沒看他也修出了內息,好歹也算是個內勁范疇的武者了,該餓昏過去還是得餓昏過去……心境忽然一亂,原本凝聚成流的氣息也就跟著散了。胤祺不無郁悶地睜開眼,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再這么下去,他會不會成為產生一個叫作“曾經被自個兒餓昏過去”的瓶頸,然后功力再不得寸進?夏夜清爽,清風怡人,窗外有幽幽蟲鳴,只這么靜靜的坐上一宿倒也是種享受。胤祺聽過了一次又一次的梆子聲,看著天色漸漸亮起來——今日沒有上朝的凈鞭,皇后崩輟朝三日,這三天什么事都不能做,舉國都要為皇后的大行同悲。胤禛這一宿睡得很沉,卻仍在四更天時本能地驚醒跳起。胤祺原本只在蒲團上閉目養(yǎng)神,卻像是早有準備似的,起身一把穩(wěn)穩(wěn)地攙住了他,笑著照他額頂輕拍了一把:“才四更天,睡迷糊了?”胤禛的臉色有些發(fā)白,輕喘了一陣才略略平復下來,目光也總算從迷茫中恢復清醒:“五弟……你一直守著么?”“我守著呢,放心。”胤祺拉著他坐下,又淺笑著拍了拍他的背,“別怕,不都傳說我是什么閻羅王托生么?閻王轉世小鬼兒辟易,有我在,沒有什么孤魂野鬼敢來嚇唬你?!?/br>“胡扯……這也是能隨便說的?”胤禛勉強笑了笑,又仔細端詳著他的面色,眼里便顯出些愧疚來,抿了抿嘴低聲道:“你身子不好,還替我守了這么久……我已睡夠了,你也躺一會兒吧?!?/br>“我好著呢,等過會兒再睡也來得及,不如陪你說說話兒?!?/br>胤祺笑了笑,主動拉住了他的手,又刻意挑了些輕松的話題引著他放松下來。小哥倆低聲聊了一陣,天色便已徹底大亮了,其余的幾個阿哥也都重新聚到了靈堂里頭,只有太子依然不曾露面,胤祺倒也懶得管他——該cao的心他可都cao了,該說的話也都說了,至于那位爺樂意怎么做,本來就不是他該管的事兒。有值守的太監(jiān)送來了清水和帕子供阿哥們簡單整理儀容,胤祺的幼兒園園長之魂再次復蘇,挨著個的給那幾個小包子拿帕子抹了臉,有辮子睡散了的仔細編好,這才打發(fā)著他們自個兒去洗手,準備著一會兒用飯。胤禟自小兒就跟胤祺親近,又是一母同胞,自然是連撒嬌帶耍賴的一個不落。胤祺一邊頭疼自個兒這么慣下去會不會就把孩子慣壞了,一邊又忍不住的寵著慣著,也只能暗自哀嘆一聲切莫慈母多敗兒——他已經是指望不上了,他們的那位額娘可千萬得把持住,別跟他似的叫這小子一撒嬌就心軟,把個好好的孩子徹底給寵得沒出息可就不妙了。守孝期間這飯菜自然是好不了的,也不過就是白飯青菜,再加上一缽清水罷了。胤祺正是沒胃口的時候,吃這些倒是覺得剛好,正細嚼慢咽地慢慢用著,梁九功卻忽然打門外快步走了進來,沖著胤祺俯身道:“五阿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