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似的清清楚楚的。

“那些個生分的話，咱們之間也用不著講——你也上來，那邊的事兒說清了，我再跟你說說這玉狼牙的事兒?！?/br>
胤祺把貪狼也給不由分說扯到了床上，又細(xì)細(xì)地將李煦的話給他大致講了一遍。貪狼聽得越發(fā)心驚rou跳，冷汗細(xì)密地布滿了額間，這才總算徹底明白了自家小主子為什么這么急著追查自個兒的身份，當(dāng)即哽咽著撲跪在胤祺面前：“貪狼……謝主子救命之恩！”

“誒誒——都說了咱們之間不提這個，快起來，咱說正事兒呢?！?/br>
胤祺忙把他給一把扯了起來，又握了他的腕子緩聲安撫了兩句。貪狼望著他眼里頭毫不摻假的關(guān)切神色，卻是忽然自頸間解下了那一枚狼牙吊墜，輕輕放在了他的手邊：“主子——咱把這東西還給皇上吧，這不是我能要得起的東西……”

第98章知心

“現(xiàn)在的麻煩已不只是這狼牙了。老祖宗賜給你的那個扳指，你可仔細(xì)看過了沒有？”

胤祺揉著額角苦笑了一聲，只覺著眼下這情形竟已是徹底攪成了一團(tuán)亂麻：“我當(dāng)時就覺著蹊蹺，老祖宗又不涉騎射，如何竟平白賜下了個扳指？若是當(dāng)真就這么湊巧兒，只怕你現(xiàn)在理論上——其實(shí)已有這個資本，能號令正白旗的所有牛錄額真了……”

貪狼面色微變，忙將那一枚扳指摸了出來。他之前也只當(dāng)這是個尋常賞賜，不曾仔細(xì)研究過，如今借著燈光仔細(xì)一瞄，才發(fā)覺上頭竟也雕了個栩栩如生的狼頭：“主子，這——”

“這……這也不是什么大事兒。你也先別犯急，咱再琢磨琢磨?！?/br>
頭一回把這一句口頭禪說得艱難無比，胤祺毫無底氣地安慰了一句，靠在他身邊兒仔細(xì)地研究著這兩樣物事。貪狼見著他又下意識拿右手撐著身子，也顧不上自個兒的煩心事，忙抬手一把給攬住了，cao心地低聲道：“主子，手，小心點(diǎn)兒手……”

“不妨事兒，這兩天都沒多疼了?！必缝鲹u了搖頭，索性卸了力道靠在他肩上，若有所思地把玩著那一枚扳指：“貪狼，你可還記著——老祖宗當(dāng)時賞賜的時候，一直說見著你眼熟？如今依著這情形看來，你只怕已有九成跟蘇家脫不了干系，而曹大人他們見著你又沒有特別的反應(yīng)，想來至少也得往上找兩代人，那就是蘇克沙哈那一代……可我始終想不通，若是老祖宗看著你都覺著眼熟，皇阿瑪看著你就不眼熟么？”

他的話剛一出口，貪狼的呼吸就不由微滯，面色也不由微微發(fā)白。胤祺卻又淡淡笑了笑，安撫地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假如皇阿瑪其實(shí)早就知道了，卻反倒未必是件壞事兒——你一直都陪在我身邊兒，皇阿瑪也從沒多說過什么，之前聊天兒的時候，他還跟我說過對蘇家人的愧疚……”

話音未落，他忽然握了貪狼的腕子撐身坐起，微仰了頭望著他，抿了抿唇才認(rèn)真地緩聲道：“我想相信皇阿瑪一次……貪狼，你愿不愿意陪我賭一回？假如贏了，你以后就不用再只做一個連名字都不能有的侍衛(wèi)，甚至能拿回那些本該屬于你的東西。假如輸了，大不了我就自請出京外放，咱把什么都交出去，跟著師父在江南逍遙自在縱情山水，我總歸也能保住你平安……”

“主子，您其實(shí)不必顧慮這么多……”

貪狼靜靜聽了半晌，忽然溫聲開口打斷了他的話。不過是這片刻的功夫，他的神色已恢復(fù)了一貫的平靜，甚至帶了些隱隱的決然堅毅，眼里的迷茫脆弱也已盡數(shù)消散，只剩下一片坦坦蕩蕩的干凈赤誠：“我是主子的暗衛(wèi)，這一輩子都是。貪狼這個人，這一條命，都是徹徹底底屬于主子的——倘若能一生一世地追隨守護(hù)主子，自然是貪狼的福分，可若是緣分不到，主子也千萬不可為了一個暗衛(wèi)任性，毀了自個兒的前程。”

“我沒有任性，你聽我說——”

胤祺無奈地抿了嘴，正準(zhǔn)備擼起袖子好好給他念叨一番自個兒的紅樓夢拍攝大業(yè)，貪狼卻已淺笑著抬手撫上了他的額頂，生澀而試探地輕輕揉了揉，攬著自家這個永遠(yuǎn)cao心太多的小主子溫聲道：“主子想做什么就去做，貪狼一直都會在您身后跟著……既然您相信皇上，那貪狼就也相信。再說了——要是真到了那退無可退的時候，我還可以跑啊，到時候我就去投奔師父落草為寇，也混個什么堂主舵主的當(dāng)當(dāng)。等回頭主子下來玩兒的時候，我再陪著主子游山玩水，豈不也是自在逍遙？”

“……”胤祺一肚子的話都被噎了回去，張著嘴眨了眨眼睛，終于還是無可奈何地繳械投降：“貪狼，你們江湖出身的，這想法兒真是——真是，都很要不得啊……”

“這就要不得了，主子還沒見著師父是怎么嚇唬曹大人的呢。”貪狼忍不住輕笑出聲，不由分說地扶著他倒在了褥子上，又收拾了床上的東西，挪走了那一排湯婆子，把他塞進(jìn)了焐得暖暖和和的被窩里頭：“這事兒總歸不是急在一朝一夕的，夜已深了，主子快歇著吧，別再把身子累著了——這回鋪得可絕對夠暖和，主子放心睡，夜里準(zhǔn)保凍不醒了?！?/br>
胤祺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被他裹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從被子里頭探出頭來茫然地眨著眼睛，倒是顯得比平日里更小了些。貪狼眸光一暖，微低了頭淺淺地笑了笑，自個兒卻也溜著邊兒躺下了，隔著被子輕輕地攏住了他：“主子，就讓貪狼再僭越這一宿……”

“這算什么僭越，要僭越得是這樣兒才行。”

胤祺一把掀開了被子，把他也給一塊兒裹在了里頭，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地把人給攥住了，得意洋洋地沖著他揚(yáng)了揚(yáng)下巴：“別以為你那點(diǎn)兒心思能瞞得過我——東西收哪兒了？沒收，狼牙跟扳指兒都沒收，等事兒了了再還給你。我說了這件事兒我管，你就少給我添亂，什么想法都明明白白地寫在眼睛里頭了，還跟我胡扯什么落草為寇，真以為是哄小孩兒呢……”

貪狼怔怔地望著他，呼吸略略急促，卻是忽然倉促地擰過了身子，掩飾似的緊緊閉上了眼睛。胤祺將他不住顫栗著的身子給輕輕攏住了，抬手慢慢地拍撫著他的背，放緩了聲音耐心道：“別想著甩開我自個兒去找皇阿瑪。有的話我說出來有用，你們說出來，那意思卻反而會變了個樣子……貪狼，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不愿意連累我，可你想過我的感受沒有？你是答應(yīng)了會一直陪著我的，我從來都很難真正去相信別人發(fā)的誓，你別在我好不容易相信了的時候，再突然就把我給拋下——你也見了，若是你不在，我自個兒連個覺都睡不好……”

絮絮叨叨地說了一陣，也不見自家這個死心眼兒的侍衛(wèi)有什么反應(yīng)，倒是忍不住的覺著自個兒這么念叨實(shí)在太矯情。胤祺悻悻地嘆了口氣，只覺著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