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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書桌前,攤開折子,批閱起來。墨雨輕聲走到書桌前,靜靜的磨著墨,他美目一轉(zhuǎn),深情望著認真看折子的太子,他很喜歡這樣悄悄的看著太子,分明的棱角,書染的氣度,有一種涉世已久的尖銳和鋒芒。而就是這個男子,卻讓自己深深的陷入其中,不能自拔。五年前那是一個秘密,屬于他自己的秘密,因愛他、因身份、因世俗,所以不能耽誤他,也許緣分,是需要前世的修煉的,只有錯過千年,才能換取一世歡顏。想到這里,墨雨凝望著奮筆勤書的玄熠,在心底輕言道:今生,墨雨多么希望能得到你的心,白首不相離;如果你不愛我,那是墨雨前世修行不足,卻不妨礙墨雨默默在心底愛你。雨,淅淅瀝瀝的灑滿了整個靜謐的東宮,濕浸了木質(zhì)的窗欞,瀟灑的飄飛,世間的繁雜籠罩在氤氳的雨霧中。良久,玄熠被打在窗棱上的秋雨聲打斷思緒,停下筆時,發(fā)現(xiàn)墨雨站在一側(cè),墨色的水眸里,隱隱地閃動著深情,欲說還休的朱唇邊帶著淺淺笑意,眉眼盈盈望著自己。被看得心下一動,見慣了風花雪月的他,從不知道什么是純粹的愛,什么是純粹的情,因這寂寥的深宮里,就沒有情這個字。不過,玄熠每每覺得墨雨看他的眼神里,溫柔中帶著深深的情,宛若破冰的春水,暖暖的流進心房,比母妃看自己的眼神還要溫暖。想到這里,不由得嚇了一跳,丟下毛筆,仰坐在凳子上,許是太累了,才會有這么多雜七雜八的念頭,這人是皇叔送來的,他不得不防,怎么能陷進去?宮里的爾虞我詐,稍有不注意就是粉身碎骨,這么想,看墨雨的眼神里帶了幾分冷意。室內(nèi)燭火飄搖,玄熠有了幾分倦意,他閉眼仰頭,嘟囔道:“長夜漫漫,還真是無趣?!?/br>站在一側(cè)的墨雨,聽罷后輕輕開口,他的聲音溫婉動人,和著雨聲,絲絲入耳:“如此良辰美景,殿下想聽曲嗎?”未及思考太多,玄熠閉著眼睛,點點頭。見玄熠應允,墨雨走到墻邊,取下那一把冰裂斷的鳳梧兮琴,此琴一般長約三尺六寸五,寬約六寸,由百年桐木制成,整體形狀依鳳身形而制成,雖然不是一把傳說中極品,卻也是一把上等好琴。墨雨擺放好琴后,跪坐在地,輕收水袖,隨即撥弄下,“錚~~~”一聲,古琴的音色清澈,余音幽轉(zhuǎn),凄纏頗惻……墨雨雙手置于琴上,微抹羽音,隨即,輕觸弦歌,邊彈邊唱道:“莪蒿蔥蘢真繁茂,叢叢生長在山坳。已經(jīng)見了那君子,快快樂樂好儀表。莪蒿蔥蘢真繁茂,簇簇生長在小洲。已經(jīng)見了那君子,我的心里樂悠悠。莪蒿蔥蘢真繁茂,蓬蓬生長在丘陵。已經(jīng)見了那君子,心情勝過賜百朋。楊木船兒在漂蕩,小舟上下隨波浪。已經(jīng)見了那君子,我的心里多歡暢?!?/br>他的歌聲宛若天籟,合著窗外憂傷的秋雨聲,纖細的指尖勾抹著琴弦,仿若千絲萬縷的情長在黑夜里肆意彌漫,裊裊琴音抖落一身淺淺淡淡的纏綿,仿若煙水濛濛的凄清秋色中見到了君子愉悅的情懷。曲尾無言,卻勝萬言……細雨淅瀝不止,秋涼如水,遍地落花聲,煙籠霧繞,如夢如詩。屋內(nèi)燈火搖曳,靜得可以聽見遠遠的更漏聲,墨雨修長的指尖還擱在琴弦上,他靜靜的凝望著玄熠,墨色的水眸里,流淌著淡淡的憂傷和深深的愛慕,恍若有微風吹過,繾綣的琴音裊裊的散落在空氣中。玄熠久久沒有睜開眼睛,曲調(diào)與秋雨的纏綿,任流思緒的浮想,他很少在深宮之中如此出神,墨雨的歌聲,敲碎夜的散漫,彌漫在凄迷的煙雨里,水滴的順勢而滑,歌聲伴雨滴的飄渺飛揚,往事如煙,無法去忘記該忘記的,天地那么大,卻有個陌路背影在心底揮之不去……想要伸手,卻永遠都觸摸不到。若,五年前,他如現(xiàn)在一般強大,怎么能會讓太傅遭jian人誣告?又怎么會讓太傅一家被株連九族,偌大的沈家人去樓空,至此凋零。天涯去遠,人過境遷,每每回想起那一年,被鮮血染紅的瞬間,他的心中總有著一個永遠都無法填補的空洞。那一年,他被押著親眼看著太傅被處以凌遲,那一刀一刀染紅的衣襟,讓人窒息的血腥……想到這里,玄熠整個人都在顫抖,猛的睜開雙眼,冰冷的指尖觸碰到桌子,他瞇起眼睛,睚眥欲裂中帶著一絲殺氣,一腳踹開門,沖了出去。墨雨抬起頭,半含淚澄澈水眸,他一臉空白,顯然還沒反應過來此時此刻到底發(fā)生了什么?頭一次有人聽見他唱歌跑了出去,這到底是為什么?琴棋書畫吟詩賦詞,他樣樣精通,不至于難聽到奪門而出吧?!敞開的門,讓不少雨絲撲了進來,書房的空氣里彌漫著墨香和雨水的清新,晚間的冷風吹得墨雨打了一個冷戰(zhàn),他起身,站在門邊凝望著玄熠在夜色中若隱若現(xiàn)的背影。秋雨無痕,情愫冷暖,淺吟輕唱,黯然神傷,一行清淚從墨雨的臉頰上滑落,看來他永遠都不可能愛上自己,斷弦成悵,唱不盡許多愁,雁落單飛,緣淺終到流云散……玄熠站在雨中,仰著頭,任由雨密密麻麻的打在他身上,他陰沉的眸里透著一股冷意,明知哪些人希望他死,明知要斗個你死我活,明知前去無路后退死路,而他不得不披靡所向,因為金鑾殿里那把交椅是俾睨天下的權(quán)利,站在哪里,俯視這個蕓蕓眾生。富貴仿若過眼煙云,唯有權(quán)利,堅若磐石!他需要那把交椅,去保護那些曾保護過自己的人,五年前就發(fā)過誓,不會再讓人動自己身邊所有人分毫!玄熠遙望著金鑾殿的方位,嘴角勾起了一個詭異的弧度,這位置,他已等了太多年,就快要等不下去了!叔父,這么多年,我們是否該做個了斷了?☆、第7章藍田玉暖日生煙雨卷起落花宛若似夢非夢的繾綣煙塵,清幽的雅香彌漫在凄迷的煙雨中,腥氣的水珠滴在臺階上,打濕了墨雨一身水藍色青衣,清寂而幽婉的倚在門邊,他默默地,躲在玄熠的視線之外,出神的看著雨夜,記憶中無數(shù)往事飄落,在秋夜的風里飄飄蕩蕩,靜靜的聆聽,繁瑣而黯淡,細密的疏雨,歲月流轉(zhuǎn)飄散的雨滴,透過肌膚直抵心深處,奈何雨的朦朧,淚千行。玄熠轉(zhuǎn)身走回書房,在登上臺階的時候,愣住了,臺階最頂處,立著一個人,搖曳不定的燈光,拉長了他寂寞的身影,碧云寒的裙擺被濺上了水,濕漉漉的貼在腳踝,一頭青絲隨冷風飄揚,一雙水眸里帶著擔憂和委屈,素白的臉上,偶爾劃過一行清淚。玄熠這才想起來,剛剛無端的舉動可能嚇到了這個人,不由得有陣懊惱,他很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