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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動倒景搖瀟湘夜闌人靜,一片漣漪月的清輝下泛起粼粼波光,靜靜聆聽晚風吹過窗紗,輕輕漾起無限繾綣深情。香爐中裊裊升騰的煙霧散發(fā)著沉香的味道,迷離的煙霧好似風花雪月中訴說憂傷,墨雨坐在大殿的床榻前,靜靜地望著躺在香草、松柏、白梅制成的金絲軟枕上的人兒,蒼白的面容,素月白的領角還濺著一滴血漬。那份淡淡的寂寥又涌上心扉,墨雨輕輕執(zhí)起玄熠冰冷的手,緩緩地放在胸前,這個男人是他傾盡一生的愛戀,是他存活于這世間的執(zhí)念。在那樣的崎嶇和那樣的迂回千里的人生里,走得太辛苦,此情此景,無論是非,沒有對錯,許是自己執(zhí)念太深,才會傷了他。寂寞的晚風輕盈地拂過身子,帶來縷縷微涼,吹得燭火一搖,墨雨微微一哆嗦,剛放下玄熠的手,要去關窗,只覺得水袖突然被勾住了,他清婉的一轉身,見玄熠正帶著無限倦意地盯著他。玄熠勾著墨雨的水袖一角,嘶啞嗓音如塞北的黃沙:“別走……”墨雨又復坐下,輕輕的撫摸著玄熠的額頭,丹鳳水眸中欲說還休的含著霧氣,輕言道:“殿下覺得怎么樣了?”玄熠只是怔怔的望著他,好像第一次看見,良久,極其認真地問道:“你是怎么活下來的?”墨雨淺淺一笑,端起一邊擱置不久的溫水,溫婉道:“來,先喝口水潤潤嗓子吧!”玄熠半支起身,就在墨雨手里喝了兩口水,又躺了回去,神色炯炯的盯著他,認真地說:“本王可以承受,說吧!”墨雨放下白釉陶的水杯,望著水杯泛起的點點漣漪,深深地吸了一口空氣,神色有些復雜,默然道:“據奴婢猜測,那一年長安街上有追奴婢的追兵,和南苑興光樓追逃逸小倌的家奴,因著……奴婢逃進您的轎中,逃逸的小倌被當成要犯抓走,而奴婢也因此誤入興光樓?!?/br>玄熠沉思片刻,騰然坐起,不可思議的瞪著墨雨道:“那年是你跑進本王的轎中?居然是你!你怎么沒告訴本王?!”墨雨目光中帶著毫不掩飾的深情,溫潤淺笑道:“奴婢就是那時候見到殿下,才有了活下去的執(zhí)念?!?/br>玄熠也回望著他,前世的遺留,今生的歡喜,都飄在了塵埃,堪破流年,白駒過隙瞬間,唏噓塵寰夢邊。大殿內回蕩著兩個人心跳聲,一個跳得熱情,一個跳得隱晦。良久,墨雨打破了尷尬的寂靜,他繾綣地說道:“殿下,帶奴婢出去走走好嗎?”玄熠回過神,半坐起來,嘴角帶著淺笑道:“想要去那里呢?”墨雨嘴角勾出一個完美的弧度,盈盈道:“一處寂靜的地方,只有奴婢和殿下兩個人的地方?!?/br>玄熠點點頭,起身批了一件披風,扶著墨雨的肩膀,沉吟道:“本王抱你去吧!那地方遠,風大的話,你閉上眼睛?!闭f罷,攬他入懷,身輕如燕,一點回廊,躍上房檐。溫婉的思緒,迷蒙了繾綣纏綿的秋夜,在玄熠懷里的墨雨,輕抬指尖,掬一捧被相思涂滿的月光,宿命的寒凄,擱淺在紅塵阡陌中,一駐經年。一盞茶的功夫,玄熠收住了腳,把懷里的人小心翼翼的放下,墨雨一眼望去,被眼前的美景震驚了。淺淺的清秋里,天地仿佛連在一起的皎潔,河蕩小溪像閃動的珠帶點綴在銀河間,綿延到天的邊緣緩緩地消失,朦朦朧朧的蘆葦,蓮白般鋪成一片,郁郁蔥蔥搖動著素白的葦花在微風搖曳,云水相接處,開滿了成片成片的野菊花,微風掠過,舒卷起云一樣的花浪,金黃色的小花在秋風里輕輕飄蕩,空氣中彌漫著野菊花的藥香和蘆葦的馨香,月光如水般地流瀉在墨染的夜色之中,泠泠的清輝,把一切染上了迷離而又清冷的味道。墨雨施施然走到蘆花鋪成的平地上,背對著玄熠,側過泠眸,清傲道:“墨雨既非男寵也非舞姬,五年前墨雨見到殿下第一眼,便愛上了殿下,許是今生生錯了性別。但是墨雨依舊想陪在殿下身邊,不求身份、不求富貴甚至不求殿下來奴婢,只求允許奴婢遠遠看著殿下的背影。”微醺的夜空,蘆花泛白,清露為霜,月光下的墨雨,婉約得勝瓊瑤仙子,玄熠只覺得美,美得嫵媚纏綿,聽了那些話,心下一軟,一片深情四個字用來形容絲毫不過分,這樣的情誼,讓他如何能夠辜負?只是他若私心擁墨雨入懷會不會太自私?輕咳一聲,思量道:“本王已經對不起沈家一次,如此逆行而為之,會不會傷害你?流言也是殺人利器,墨雨,你真的要如此嗎?”墨雨的聲音染上了輕輕的薄涼:“情,求不得,求之不得,但墨雨貪心得想要一份,執(zhí)子之手,與子成悅的情。即便是流螢撲火,終將粉身碎骨,墨雨也無怨無悔!”玄熠輕輕低吟道:“何苦呢?”墨雨沒有回頭,他只是伸出纖細的手指,接住了天空中點點飛舞的蘆花,呢喃中流淌著淡淡的憂傷和深深的牽絆,輕啟朱唇,略帶殤然道:“墨雨傾其一生,只愿為殿下盛開?!?/br>月光拉長他的背影,宛如一闋情思綿綿的詞曲。他的身姿很隨意,脫俗得仿若沒有淪入俗塵,秋風中他一頭青絲散亂飛舞,寂寞的晚風輕盈地吹起他的裙擺,讓他整個人婉約得如一簾雨后純澈的天青。墨雨隨意一揮動水袖,那一身水藍的素裝反倒絢麗多彩般婀娜多姿起來,驚艷了整個蒼穹。青絲隨風飄散,逶迤夜空如明月一樣奪目飄逸,柔若無骨的身姿,每一次舞動,漫天的蘆花紛紛揚揚地拂過他的青絲,落在他的水袖與裙擺,又隨著舞蹈的旋律飛揚而起,漫染一場無邊凄婉的繾綣。站在一旁的玄熠細細地看著墨雨,他的那秋波流盼的水眸,干凈得惹人喜歡,沒有一點點粉艷胭脂的裝扮,沒有一點點濃香淡抹的味道修飾,就像雨后的滴水蓮一樣清白潔明,綻放在靚麗的蘆花上,宛若回雪流風,翩若驚鴻,如翔云飛鶴之姿,天樂落凡之妙……亭皋正望極,亂落紅蓮歸未得。況紈扇漸疏,羅衣初索。流光過隙,嘆杏梁、雙燕如客。一簾淡月,似如輕煙霧靄。情動于中而行于言,如果不出所料,墨雨跳的大約是這個世上最美的天落霓裳羽衣吧?芳華易逝,紅顏皓齒,墨雨的一言一行,撥動了玄熠心底的那泓止水,蕩起了纏綿不休的漣漪,一圈又一圈綿延不斷。情,是一種至深入髓的傷痛,一殤再殤又能如何?歲月的塵染,誰也逃不了那份命的糾纏,一個人,畫地為牢,傾負天下。不能說出口的情話,要等到可以佑你一生安好之時,才能對你傾訴。落涼了清秋,清冷的月色,纏綿悱惻的舞姿,漫天的蘆花,流水的柔情,戀幽起來的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