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醒了，瞧見進(jìn)來的不是張文便又要哭。

被宋晚山訓(xùn)了幾句，這才癟著嘴委屈地自己玩。

周衡瞧著子華好玩，便將孩子抱到了懷里，子華興許也知道這是個不好惹的主，便乖乖地坐在他懷里，不怎么鬧。

宋晚山松了口氣，給皇上倒了杯茶問：“皇上深夜來此，可有急事？”

周衡抬眼看了他一眼，忽然道：“差點(diǎn)忘了，朕過來想是同你說件好事的，煥生的首戰(zhàn)勝了！”

宋晚山先是一愣，隨后喜道：“恭賀皇上?！?/br>
周衡捏著子華的手慢慢道：“多虧了宋大人想出這個法子，不然不曉得還得拖到什么時候?！?/br>
宋晚山頓了頓道：“皇上言重了。只不過此時還不是松氣的時候，現(xiàn)下正難，畢竟沈?qū)④娒媾R的不僅是外敵，還有內(nèi)賊?！?/br>
周衡頓了頓才問：“宋大人是說，李長垣會伺機(jī)擾亂煥生，讓他這場仗不能大獲全勝？”

宋晚山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李長垣死了哥哥，又丟了本來唾手可得的大將軍位，心里頭估計極為怨恨沈?qū)④?，沈?qū)④娙羰欠纻溥€好些，若是沒有防備，怕是要吃虧。”

周衡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朕再派幾個人暗中護(hù)著他?！?/br>
宋晚山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不過，據(jù)臣所知，沈?qū)④娨幌蝌斢聟s少些謀略，不知道這場仗是誰獻(xiàn)的計謀，首戰(zhàn)勝利是件難事吶?！?/br>
周衡忽然笑了笑道：“煥生去了戰(zhàn)場便開始讀兵書了，所謂士別三日，刮目相待，更何況他跟前還有個顧長淮?！?/br>
宋晚山“哦？”了一聲道：“這人是？”

周衡看著他笑了笑道：“待他們凱旋，朕為你引薦?！?/br>
宋晚山趕忙拱手謝恩，卻聽見周衡有些無奈道：“這時候恰是需要周衍的時候，卻不想他這個時候卻生了病，昨晚便一病不起了，據(jù)說今兒也沒怎么用飯，真是愁人?！?/br>
宋晚山端著茶杯的手抖了一下道：“王府里不是有張大夫么？張大夫多瞧一瞧應(yīng)當(dāng)便會好了?！?/br>
周衡啜了口茶道：“張文是瞧了，可他不肯吃藥，張文也沒法子，只好拖著?！?/br>
宋晚山一頓，伸手放下茶杯道：“王爺喜歡吃蒸米糕，不如做些那個，讓張文把藥拌在里頭，他興許會吃?！?/br>
周衡笑了一下道：“他得的是心病，即便吃了藥怕也是不管用的，先讓他想想吧。”

宋晚山忽然紅了耳廓，卻再未說什么。

周衡又坐了些時辰便走了，宋晚山出門去送，走到院里才瞧見外面各處都掛了紅燈籠，想了想?yún)s是臨近年夜了。

他緊了緊身上衣物，一進(jìn)門就看見宋子華癟著嘴看他，眼里閃著淚花，卻沒有聲音。

宋晚山揉了揉額頭，想了半晌才吩咐素香拿了藥鍋進(jìn)來，將張文給的藥拆開，給子華熬藥。

王府里現(xiàn)下也是臨近年夜，喜氣盈盈，整個府里都添了紅。

周衍正躺在榻上愣神，他確實(shí)有些受寒，卻沒有周衡說得那樣嚴(yán)重，腦袋有些暈沉，于是想了很多小時候的事。

周安推門進(jìn)來的時候，周衍才被驚醒問了句，“怎么了？”

周安躬著身子道：“王妃非要過來看望王爺，老奴攔不住?！敝苎芤活D，這半年來他都快忘記王府了還有一位王妃了。

王妃本是兵部尚書的女兒，而兵部尚書從前便與李碌安不和，現(xiàn)下李碌安當(dāng)權(quán)，兵部尚書便被揪了個錯處，弄到了云南。

周衍當(dāng)時自身難保，便也只求情保了王妃一命，王妃感激周衍便也不怎么鬧騰，安安靜靜地住在后院。后來又因?yàn)樗瓮砩竭^來，周衍怕橫生枝節(jié)，便借了個錯處將她禁足在了自己的院里，院中的人皆不許出來。

王妃倒也沒什么異議，他當(dāng)時因?yàn)榧鼻?，只大致說了個日子，現(xiàn)下應(yīng)該算是解禁了，也算巧了，宋晚山剛剛走，不然怕是要碰上。

周衍緩過神對周安道：“你先回了她，就說本王身子不好，想歇息，讓她明個兒再來?！?/br>
周安有些為難，卻領(lǐng)了命，正欲出去，卻又被周衍叫住道：“你跟著她去她院里瞧瞧，看看炭盆棉衣什么的夠不夠，不夠便補(bǔ)上，好歹是個王妃，也不能苛待了?！?/br>
周安應(yīng)了一聲，這才出了門。

周衍嘆了口氣想，宋大人真不是個東西，這么多人想要的，偏偏他不想要，真是愁人。

第十八章：

年夜越來越近，宮里頭也越來越熱鬧，宋晚山不怎么出去，素香卻總能把外頭的消息遞進(jìn)來。

比如，前幾日永安王爺?shù)牟∮种亓耍蹂鷩樀迷谖葑永锟蘖税肷危髞磉€是被人扶著回去的。又比如，永安王前幾日拖著帶病的身子又去了西街，贖了個伶人回來，當(dāng)晚便寵幸了一晚上……

宋晚山聽著素香說得這些話，有些無奈道：“你從前是王府里的人？”

正在說話的素香身子一僵，隨后笑道：“奴婢是宮里頭的，沒去過王府?！?/br>
宋晚山又道：“嗯，那往后不用同我再說這些事了，我不大想聽?！?/br>
素香愣了愣才點(diǎn)了點(diǎn)頭，應(yīng)聲下去收拾了。

宋晚山給子華喂了藥，見他睡下了，松了口氣出了屋子。子華這幾日鬧騰得不厲害了，也不怎么愛說話了，對宋晚山也不是特別親近了，宋晚山知道，這孩子雖小，卻也知道鬧脾氣了?？伤麤]辦法，要他一輩子就守在周衍的王府里，混吃混喝又被當(dāng)做個女人一樣做著那些事情，他怎么都不能讓自己就那樣過一輩子。

外間又落了場薄雪，卻是沒前幾日冷了，他的屋前種了幾樹晚梅，同王府里的那株不一樣，卻也依舊暗香盈盈。

他披了件白色大氅，白日不能出屋，到了晚間他便習(xí)慣出來透透氣。

小雪初霽，銀白月光灑了滿地，加上白雪相映，整個宮里都是一片瑩白，散著淡淡的光。宋晚山長舒了一口氣，口中熱氣散到空中，身后忽然傳來了一聲，“誰在那里？”

宋晚山一愣，往常能到這里的人幾乎只有皇上和張武，可他聽了聲音不是這兩個人的，心里頭有些慌，況且今日還因?yàn)樯陨源笠馔浟舜鞫敷遥硨χ莻€人，腳步匆匆地便往回走。

走了幾步見那人追了上來，又覺得不妥，他因?yàn)橐归g經(jīng)常出來，故而十分熟悉此處地形，所以七繞八繞便將那人甩在了身后，接著才慢慢繞回了自己的院子。

宋晚山坐下來喝著熱茶的時候，才忽然覺得逃過一劫。

素香見他額頭出了汗，給他擺了個巾子，宋晚山接過擦了擦臉，才覺得能放松一些。

他扭頭看著榻上睡著的子華，有些無奈地想，人一旦有了軟肋，便變得膽小又愚笨，想當(dāng)初，他也曾懷著熱血天地不怕，只身趕往京師，想保著天下蒼生。

卻不想，到頭來竟變得如此擔(dān)驚受怕，自身難保。

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