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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她為什么還笑得出來,她是不是根本沒有意識到如果剛才他再晚來一步,事情到底會有多嚴重。 謝灼深吸一口氣,感覺額頭上的青筋在跳,徑直轉身走向馬路旁等候的計程車。 拉開車門,回頭見女孩子還一動不動地杵在原地,他沉聲說:“站那干什么,上車?!?/br> 她身上裹著他的衣服,雖然生得還算高挑,但骨架子實在不屬于粗壯那一掛,外加身材很纖細,安靜不說話的時候很有乖巧的欺騙性。 柳淼淼低眉垂目地,像條小尾巴一樣跟在謝灼身后上了車。 這人上車后除了對司機吩咐了目的地,半句話也沒再跟她說。 一路望著窗外,下頜線條繃得很緊,薄唇不爽地抿著,一副標準的撲克臉。 看來氣得不輕。 柳淼淼穿著他的外套,長長的袖管遮住了她的手背,只露出一點點指尖。 她用露在袖管外面那一小截手指頭戳了戳他胳膊,“阿灼?” 女孩子聲音很輕,像顆烘烤過的棉花糖,酥中帶軟,尾調輕柔,討好的意味很濃。 然而這塊木頭還是一動不動,甚至往門邊的方向更加挪了一點兒,和她拉開距離,像是要跟她劃清界限似的。 柳淼淼索性抬起屁股,啪嘰一下坐到他旁邊,臉蛋兒湊過去,“阿灼,你生氣啦?” 謝灼依然沒回頭,只是冷淡地應了聲:“沒生氣?!?/br> 柳淼淼純真無害地看著他:“你在生氣?!?/br> “我沒有?!?/br> “你騙人,你的臉明明比臭水溝里的石頭還臭。” “??” 這人哄人就是這么哄的??? 謝灼真他媽覺得自己遲早被她活生生氣死。 柳淼淼乖乖垂下腦袋,手指過去扯了扯他的衣擺,聲音低軟:“阿灼,你不要生氣了,我錯了。” 謝灼這才扭頭看她,眉頭蹙著,“你哪錯了?” 柳淼淼繼續(xù)做個低頭認錯的小學生,這次聲音更委屈,還夾了點兒煞有其事的哭腔:“哪里都錯了?!?/br> 謝灼:“??” 謝灼本想開口說點兒什么,看見她這副委屈巴巴眼淚下一秒就要掉下來的樣子,心窩像被人猛地揍了一拳,悶得慌。 他徒勞地啟了唇,一股火氣卡在喉嚨不上不下,好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面前的人沉默太久,柳淼淼悄悄抬頭瞄他一眼,視線卻正好被他抓包。他眼里神情很復雜,臉色似乎更難看了。 半晌他才開口,嗓音有點發(fā)澀:“柳淼淼,你到底能不能認真一點?” 柳淼淼歪了歪腦袋,大眼睛眨巴著:“我很認真啊?!?/br> “??” 謝灼重重吸了一口氣,重新扭頭看向窗外,聲音很低:“??算了?!?/br> - 黎欣幾乎是連滾帶爬逃著出馬場的。 她本來只想著找人給那個柳三水一點教訓,揍她一頓嚇一嚇她,撒個氣事情也就罷了。哪知道那匹馬會突然失控,場面鬧得一發(fā)不可收拾。 還險些搞出人命來。 黎欣一路上心神不寧,進門裴子妤喊了她好幾聲都沒聽見。 廚房準備好飯菜,黎欣接碗的時候還在出神想著剛才馬場的事,手沒抓穩(wěn),瓷碗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清脆的碎裂聲驚得她身體猛地一顫。 黎婉珍皺眉:“你這孩子怎么了,今晚失魂落魄的?” 黎欣本來就有點畏懼黎婉珍,怕她責罵自己,趕緊白著臉搖頭說:“??不好意思啊小姨。” 她想彎腰收拾地上碎碗的瓷片,黎婉珍制止了她:“這些事讓傭人做就好了,萬一傷著手怎么辦?!崩柰裾浞愿赖?,“楊姐,你再去拿一副碗筷出來。” 黎氏企業(yè)在城內傳統(tǒng)行業(yè)中也算是有舉足輕重的地位,黎婉珍的父親黎宏最早是個農村出來的擦鞋匠,幾十年前做鞋模白手起家,一路將公司做到上市,到了黎婉珍這一輩,家境已經十分富裕。 然而黎宏只有兩個女兒,小女兒黎婉寧,也就是黎欣的母親,生性懦弱,沒有經商天賦,于是家族生意的擔子便全落到了黎婉珍的肩膀上。 黎婉珍接管黎氏企業(yè)十多年,竟也一路做得風生水起,由于性格強勢尖銳,無論在公司還是在家中,向來習慣手握最大的話語權,人人敬畏。 一屋子人圍著圓桌坐下,黎婉珍今天剛從外地回來,面上卻絲毫沒有長途跋涉奔波勞碌的疲憊。 黎婉珍最先啟筷,其他人才跟著動筷子。飯桌上很安靜,只有她開口詢問裴子妤的聲音:“馬上就月考了,復習得怎么樣?” 裴子妤垂眸細細嚼著嘴里的飯菜,輕聲應道:“都復習好了?!?/br> “嗯?!崩柰裾湫乃嫉共辉谶@件事上,裴子妤在校學習情況向來不需要她cao心,大多也只是隨口一問。 她想問的是另一件事,“你暑假的時候去香港馬場了?” 裴子妤頓了頓,知道管家會在黎婉珍外出時和她匯報家中事務,無論大小,每個人的行蹤,黎婉珍都必須時刻掌握。 雖然心里有些不舒服,但裴子妤從小就不會和母親爭辯什么,只是低低地應了聲“嗯”。 黎婉珍皺眉道:“你馬上就要高考了,心思應該要放在學習上,不要想著騎馬,騎馬能有什么出息?” 這話說得過于鋒銳。裴子妤下意識看了坐在左側的裴正楠一眼,他沉默不語,但顯然表情不太好。 裴正楠雖說曾經在馬術界擁有極高聲譽,但運動員和上流商圈之間到底有難以逾越的門第,裴正楠出身農村,當年和黎婉珍的結合,背后沒少被人說他其實就是個入贅的女婿,謀著黎家的家產去的。 平日黎婉珍倒不會在明面上那么拂裴正楠面子,但她今晚就是覺得心情哪哪不暢快,在馬場碰見那個騎馬的女孩子后,她心頭那股憋悶的火氣一直壓不下去。 “你??” 黎婉珍正想把這股無名火撒在裴子妤身上,喉嚨剛發(fā)出一個音節(jié),便被裴正楠不耐煩打斷:“行了,好好吃著飯,說這些做什么,你不煩孩子都聽了煩?!?/br> 原本還只是一簇將息未息的虛弱火苗,這下子被加上了一把猛油,徹底燃燒起來。 黎婉珍啪地將筷子往桌上一拍,提高聲調道:“我說的有錯嗎?以后要是女兒跟你一樣去騎馬,能干什么?做個運動員,退役后當個教練,然后成天守著個馬場?將來就跟你一樣沒出息!” 裴正楠臉色一黑,“是啊,我沒出息,我沒出息那就離婚好了!” 裴子妤心一驚,看向父親,他很少會和黎婉珍起正面沖突。 近年來,父母的感情也是越來越淡。 黎婉珍沒想到裴正楠竟然敢這樣對她說話,冷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成天待在馬場想干什么,你根本還惦記著以前那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