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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有妻,你仍要嫁?!”王鉉氣得渾身發(fā)抖。王鳳歌跪在地上,眉眼低垂,聲音雖輕卻仍是堅定:“是?!?/br>“好啊,好啊。”王鉉怒極,反倒笑了起來:“來人,把我的馬鞭拿來?!?/br>第一道鞭子甩出,王鳳歌被打得整個人撲倒在地。“還嫁?”王鳳歌慢慢爬起身子,挺直脊背:“是?!?/br>第二道鞭子接著落下。“還嫁?”王鉉還是這兩個字。“是?!蓖貘P歌這一次沒有力氣起身,趴在地上??煽谥姓f出的答案卻仍是不改。王鉉第三次高高地?fù)P起鞭子,卻再也沒了氣力落下去,他看著跪爬在地上的自己曾經(jīng)當(dāng)做心頭rou手心寶疼著女兒,濁淚落下,聲線顫抖:“你當(dāng)真死也不悔?”跪爬在地上的王鳳歌許久才答,卻仍是最初的答案:“是?!?/br>烏黑的馬鞭落在地上,發(fā)出沉悶的聲音,空氣里血液的香甜慢慢散開。“既你不悔,為父無話可說?!?/br>眼淚奪眶而出,跪在地上一直緊咬著嘴唇的嬌弱女子終于松了口,聲音嗚咽,身子發(fā)抖:“不孝女……謝父親成全?!?/br>執(zhí)念成魔。泰安十一年,十七歲的王鳳歌一匹馬、一頂鳳冠、一身紅裝嫁入時家。為她打開時家大門的是時何弱的母親—何弱水。“你知道他現(xiàn)在最缺甚么,而我又能為他帶來甚么,不是么?”何弱水看著杯中沉浮的葉子,不語。“沒有我,父親照樣會看重提拔他不錯。但是等除了曹振之后呢?我王氏為何要將手中緊握的權(quán)力分出去?他沒有靠山,又屢立戰(zhàn)功,別人會放過他?”何弱水終于抬起眼,打量著眼前這個容顏姝麗的十七歲的少女。王鳳歌將手中的茶舉起一點(diǎn)點(diǎn)在何弱水的面前倒盡:“即使現(xiàn)在父親極力反對我和他在一起,甚至還要與我斷絕父女關(guān)系那又怎樣?我終究是他的親生女兒,是他這一生最愛的女人唯一給他留下的東西。我賭他舍不得、放不下!”白玉的茶盞重重地被擲在桌上。何弱水的神情依舊平靜而淡定,她看著少女緊緊抓著白玉茶盞的手,半晌,才問了一句:“那么,王姑娘你想甚么時候嫁進(jìn)來?”她嫁進(jìn)來了,嫁給了那個在春雨中伸手扶住要跌倒的她,輕聲跟她說姑娘當(dāng)心的人,嫁給了在父親手下在中營里無數(shù)士兵敬佩仰慕的指揮使,嫁給了收復(fù)邊境失地救百姓于水火之中的英雄。當(dāng)然—她還嫁給了一個不愛她的人。他不愛她,她以為只要付出,只要在他身邊,只要不放棄,總有有辦法,總會有一天,她能得到一點(diǎn)點(diǎn)他的愛。可她沒有,這個男人對她有感激、有愧疚、有憐憫,唯獨(dú)沒有愛。沒有愛。那個女人不能生孩子,但自己可以。如果生了孩子,這個男人會不會就能愛自己一點(diǎn)點(diǎn)?混著催情與迷藥的酒灌了下去,他們有了第一次肌膚之親。醒來男人卻沉默著不說話,她問他怎么了。他卻說:“若你有一日想和離……”她捂住自己的耳朵,崩潰地尖聲叫了起來:“我既然已嫁入你們時家,那便是生是你們時家的人,死是你們時家的鬼!你怎么還能想著趕我走,你怎么能……”淚水一時間決堤而出,那已經(jīng)是嫁入時家的第四個月了。然而這個男人還是想著趕自己走……“你別哭,你別哭?!蹦腥思绷?,把她抱在懷里,手忙腳亂,他伸手去擦懷中姑娘臉上的眼淚—卻發(fā)現(xiàn)根本就擦不完。這邊的眼淚擦去了,那邊又落下新的來。“我不趕你走了,不趕你走了,你別哭,別哭?!?/br>那是那個男人第一次抱她,可她沒有從對方寬廣的胸膛里感受到半分溫暖,卻反而覺得自己猶如墜入了最深的冰淵—萬劫不復(fù)。男人第二次抱她的時候,是她剩下他們第一個孩子的時候。他低頭親吻著他們的孩子的額頭一遍又一遍,直到產(chǎn)婆開玩笑說他再這么親下去,恐怕時府的大少爺以后腦門就有一個印了,他才不好意思地停了下來,慢慢走到她的床邊,也在她的額頭上落下了一個溫柔的吻:“你辛苦了。”生產(chǎn)的疼痛并沒有完全散去,可她還是高興無比,于是她笑,對他眨眼:“我可以問你討一樣?xùn)|西么?”“甚么?”他笑著問她,然后伸手貼心地輕輕拂去她落在額前微微遮擋住眼睛的碎發(fā)。“你抱抱我?!彼f。他們的感情的確不同了,很快她又有了第二個他們的孩子。第一個孩子命不好,腿腳軟骨。她要為他們生一個健康的孩子,為他們的愛情添上圓滿的一筆。第二個孩子順利地降生了,身體健康,而且更重要的是—這個孩子長得很像他。可這個孩子并沒有給她與他的愛情帶來更長時間的伸延。那是泰安十九年,他們第二個孩子出生剛滿一年,第一個孩子已經(jīng)七歲的時候。八月的時候,那個女人搬去了北院。東合院只剩下了他與她,以及他們的兩個孩子。這很好,終于像個家了。雖然男人還是時常會往北院跑,可是這不重要。那個女人搬出了東合院。她才是堂堂二品鎮(zhèn)虎大將軍時啟章的妻,唯一的妻,時家的女主人。可十一月的時候,北院有婢子過來告訴自己。那個女人有些不對勁。倦怠犯困、時常嘔吐。她懷孕了!這個當(dāng)初被醫(yī)官斷定不會再有孩子的女人居然有孩子了!為什么?王鳳歌想不明白。這個孩子不能生下來!不能!絕對不能!可那孩子還是生下來了,而且那個女人很是狡猾,竟然說通了自己派去監(jiān)視她的奴才,讓那奴才抱著孩子躲了起來。不過女人死了—產(chǎn)婆說那女人一直拉著她的手求她無論如何保住孩子。孩子保住了,他回來的第三天,那個消失了的奴婢就抱著她的孩子跪在了他的面前。其實(shí)那奴婢第一腳踏進(jìn)時府大門口的時候我就知道了,可我累了。愛了他十年,我累了。所以我沒有攔住那個婢子。我只想知道—他為了那個女人會怎么處置我。“是你么?”他抱著那個女人的孩子,問我。“是?!蔽页姓J(rèn)了。他不說話了,看了我很久,才又問我:“為甚么?”我抬眼看他,對著他笑,卻不并不打算回答他的問題:“是我害死了她,我其實(shí)不僅想害死她還想弄死她的孩子。所以,現(xiàn)在她死了你要怎么處理我這個殺人兇手?”他沉默。“報官?或是……你親自動手替她報仇?”我從袖口里拿出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