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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多久,永康王的信入了京城送至宮內(nèi),皇上展信一看,臉色大變:“永康王病重?!”須臾,消息傳遍朝堂。永康王讓多年酒色掏空了身子,如今忽染大病,臥榻不起,病重中無比想念京中的親人,不免日夜垂淚,于是上書懇請皇帝允他回京安度晚年。皇帝與永康王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可一旦涉及到皇權(quán),親兄弟也可以反目成仇,他們二人年輕時便互相爭奪,直到先皇駕崩,他登基為帝,這皇兄才偃旗息鼓,去了封地后日日歡宴、夜夜笙歌,如同變了個人。皇帝既擔心他的病,又忌憚他的野心,一時竟拿不定主意。戚遂諫言道:“且不說永康王病重是真是假,他留在封地倒還好,若是入了京,不就有了結(jié)黨營私的機會?一旦他病體康復,卻尋借口賴著不走,皇上屆時可就為難了。更何況病重之人本就不該奔波,皇上又怎能允他入京呢?”皇帝聽得戒心更重,遂決定命人前去查探一番。王述之早已給京中那些大臣通了氣,當即就有人上書道:“大晉以孝治天下,正所謂長兄如父,皇上聽聞永康王病重,不允他的請求也就罷了,畢竟有律法可依,但若是直接派個人去打探消息,那就是擺明了不相信他,這不僅寒了永康王的心,傳出去的話還有損皇上的聲譽??!”左也不行右也不行,皇帝一聽更是為難。四皇子匆匆趕到皇帝面前,跪在地上面露憂色道:“兒臣愿為父皇分憂,請父皇允兒臣前去探望伯父,一來可表父皇心意,二來也可看看伯父病得如何了,如此豈不兩全其美?”皇帝聽得雙目一亮,不由對這個兒子刮目相看。太子聽聞消息,立刻坐不住了,他哪里會給四弟立功的機會,當即就匆匆忙忙趕過去,說出的話與四弟如出一轍,又道:“兒臣身為太子,比四弟去更顯誠意,再說,兒臣也著實擔心伯父的身子。”四皇子聽得面色不善。皇帝看看跪在面前的兩個兒子,不用多斟酌,自然是選擇了與自己更為親近的太子。四皇子此次前來,實際是王述之的授意,只是他并不知王述之與永康王暗中來往,更不知此事原本就是沖著太子來的,此時見太子搶了自己的功勞,心中憤懣不已,出了殿門便沉下臉,拂袖而去。王述之接到太子離京的消息,面露笑意,對司馬嶸道:“我還得再去一趟永康王府?!?/br>司馬嶸再一次隨他趕赴永康縣,驛館的伙計進來送水時往他手中塞了一張紙條,他找機會打開來看了看,立刻焚毀,翌日對王述之道:“丞相,屬下上回以女裝露面,這次再去恐怕不妥,永康王并不傻,他若是知道我男扮女裝,怕是又要對你起疑了?!?/br>王述之沉吟片刻,點點頭:“嗯,那你在此歇息罷,我去去就回?!?/br>“是。”王述之離開后,司馬嶸出了驛館,來到后面一座小山丘的林子里,靜靜等了片刻,便聽到附近傳來輕微的聲響,忙轉(zhuǎn)過頭,果然見到謝卓步履穩(wěn)健地走來,便對他笑了笑:“舅舅神機妙算么?怎么知道我今日會來此處?”謝卓走到近前,負手而立,面帶笑容將他打量了一遍,半晌才開口:“在下心中疑惑,自然要派人打探,只是不知這位公子與在下有何淵源?”司馬嶸深知自己這個舅舅并非平庸之輩,也不與他繞圈子,便開口道:“上回在停云殿見到舅舅時,外甥年紀尚幼,時隔多年,舅舅認不出我來倒也正常?!?/br>謝卓聽得面色大變,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停云殿?”司馬嶸點頭。“無稽之談!”謝卓拂袖冷哼,“停云殿乃當今二皇子的居處,叫我舅舅的亦是二皇子,難道你想說你便是二皇子?”司馬嶸再次點頭。“且不說你如何知曉二皇子的事,二皇子常年臥榻,你卻好端端站在此處,不知你冒充二皇子,究竟是何目的?”謝卓沉著臉再次打量他。司馬嶸心知他不會輕易相信,也不著急,只輕輕笑了笑:“舅舅應當知道,年前外甥曾吐血昏迷,后又轉(zhuǎn)醒,不過轉(zhuǎn)醒后的我已不在皇宮?!彼鞂敵鯇λ抉R善說過的話又對他說了一遍。謝卓聽后更是覺得匪夷所思,蹙眉怒斥:“一派胡言!這世上怎會有人死而復生?即便是死而復生,又怎會有靈魂互換如此邪門之事?你這么信口胡謅,究竟有何目的?”司馬嶸深知這個舅舅與皇兄完全不同,皇兄本就性子粗,且又與自己極為熟悉、感情甚篤,那些話再荒謬,自己也能有法子讓他相信,可這個舅舅身在宮外,與自己的聯(lián)系本就不多,再加上其心思縝密,想要讓他相信,難如登天。司馬嶸道:“舅舅若是不信,可派人去桂陽郡,景王性子醇厚,舅舅即便不相信我,也該相信他。舅舅亦可親自去看看被帶出皇宮的那個元生,觀其言行,與年幼時的我是否相同?!?/br>謝卓再次打量他,年幼時的司馬嶸他是見過多次的,那時便已覺得他十分冷靜,心思異于常人,且因此生了許多遺憾,想著這樣的外甥若是能治好,必能給謝氏一族帶來振興的機會。眼前這人看眉眼與氣度,的確與自己印象中的那個少年有幾分相像,只是這事情實在無法叫人相信。司馬嶸并不指望他相信自己,淡淡道:“舅舅信也好,不信也罷,我與那元生相貌相同,舅舅不覺得這是謝氏不可多得的機會么?”謝卓聽他左一聲舅舅右一聲舅舅,直皺眉頭,一時并未答他的話,而是陷入沉思。司馬嶸又道:“舅舅找永康王,難道不是為了謝氏?不過永康王有自己的勢力,即便他得了權(quán),又能記得你幾分好?”謝卓眼底微沉:“你的野心倒是不小,就不怕我告知丞相?”“告知丞相對舅舅有何好處?”司馬嶸笑了笑,“舅舅不必過于憂慮,眼下我也不需要謝氏做什么,只是我身邊連個用得著的人都沒有,想與皇兄聯(lián)絡都極為艱難,有舅舅做后盾,好歹我也安心一些?!?/br>謝卓蹙眉看著半山腰輕捋胡須,神色似有松動。司馬嶸趁熱打鐵:“若是我能回宮,將來最可倚仗的自然是謝家的人,沒了舅舅與謝氏的支持,我不過是一具空殼子;而若是沒了我,謝氏想要有出頭之日也不知該等多久。不管舅舅信不信我,也不管我是真是假,我的身份是司馬嶸,只要舅舅認了我,我與謝氏便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定會同心協(xié)力,舅舅有何可擔心的?”謝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