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腦敞開著，阮啾啾還沒來得及看清楚就被咣地一聲合上。

    “……”

    “……”

    死亡的會晤。

    “嫂子你咋來啦？”涂南一個不防，把真實稱呼吐露出來，下一秒他就扇了自己一巴掌，“對不起我的嘴禿嚕了。”

    方才還嘴上滔滔不絕的幾人瞬間啞巴，一副裝作不知情的模樣紛紛低下頭，不敢看阮啾啾的眼睛。

    唯有程雋很鎮(zhèn)定。

    非常鎮(zhèn)定。

    鎮(zhèn)定到忘了說什么。

    “程雋怎么在這里？”

    阮啾啾更懵了。

    “我是不是打擾到你們談工作了？”

    程雋一手按在平板電腦上，說：“隨便商量一下關(guān)于我工作的問題?！?/br>
    阮啾啾：“……可是你怎么坐在老板的椅子上啊？”

    程雋：“……”

    其他幾人更慫，不待阮啾啾繼續(xù)問下去，什么都招了。說好的ABC方案也沒用上，說好的要一步步來不能太突兀的坦白真相也拋在腦后。

    “嫂子啊，都是老板說要瞞著你的！”

    “求求你們家事還是自行解決一下！”

    “就是就是，我們還是別待在這里了。”

    阮啾啾：“？等等你們說清楚不要跑??！”

    她的話音剛落，幾個人立即溜得沒影了，只留下她和程雋兩人默默地待在會議室里，沉默而又尷尬。

    阮啾啾不是傻子。她早就對涂南他們的熱情態(tài)度有些懷疑，這下子，仿佛全部的事情都能對上了，之前的心存疑惑，對于程雋的行蹤不定，以及跟涂南他們之間謎一樣的關(guān)系終于也有了解釋。

    阮啾啾長出了一口氣。

    “原來是這樣啊，我就說，你再厲害也不過是一個已經(jīng)隱退的電競大神，為什么幾個老板都對你恭敬又熱情。怪不得他們對我百般照顧?！?/br>
    程雋繼續(xù)沉默。

    “你竟然是嘉澄的老板？”

    阮啾啾自己都有些不相信了。

    哪有一個大公司的老板住在一個舊房子里，每天優(yōu)哉游哉地當著死宅，不顯山不顯水。

    阮啾啾有些恍惚。理智上告訴她這是符合邏輯的，但情感上還有些無法接受。

    程雋站起身，走到阮啾啾面前。

    “我不需要你負擔任何關(guān)于生意和家族的問題，你只需要做自己喜歡的工作，隨心所欲地花錢就好了?！?/br>
    阮啾啾一愣：“你養(yǎng)我啊?！?/br>
    程雋：“嗯?！?/br>
    阮啾啾：“……”

    對不起，這句話也太霸道總裁了。

    阮啾啾的腦袋有些亂，她后退幾步，說：“你讓我冷靜一下?！?/br>
    原本只想當個快樂的小富婆，現(xiàn)在變成了有錢人，阮啾啾瞬間意識到從開始到現(xiàn)在，程雋跟她的地位就不在同一條水平線上。他是嘉澄的大老板，也是曾經(jīng)程氏集團的繼承人。

    而自己……

    阮啾啾嘆了口氣：“我想，我們還是……”

    他低垂著頭，忽然拽住阮啾啾，就像是一無所有的乞丐，聲音很低。

    “別走?！?/br>
    第32章

    程雋低垂著眼瞼，看不清他的眼神。

    他的嗓音極低，聲音不大，拽著阮啾啾的時候，也只不過拽著一片小小的衣角，就像是瀕死的魚在水源面前試圖掙扎，卻發(fā)現(xiàn)自己早已精疲力盡。

    他的話一出，阮啾啾跟著愣了一下，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怎么繼續(xù)說下去了。

    程雋想到哪兒去了？

    她原本想說的是，“我想，我們還是回去坐下來好好談?wù)劇薄?/br>
    阮啾啾除了穿書之外還從沒有經(jīng)歷過這么大的事情，程雋的身份牽扯到她的未來，阮啾啾真怕哪天程雋因為工作的事情沒談攏，對方一怒之下買兇殺人，讓阮啾啾遭了秧。

    程雋的手沒松開，明明比阮啾啾高了半截，此刻卻可憐得像個孩子。

    阮啾啾的心不爭氣地軟了半截。

    她最見不得別人示弱，一看程雋那副可憐樣，阮啾啾就怎么也說不下去了。

    她好聲好氣地說：“咱們回去談行不行？”

    被別人看到了，對程雋也不是好事。

    程雋：“不走了？”

    阮啾啾說：“我們得談一談?！?/br>
    他抿著唇，一言不發(fā)，仿佛頭頂有兩個小尖耳朵也焉嗒嗒地垂下來。

    阮啾啾：“……”這一招的殺傷力實在是太強，她有些承受不住。

    兩人一路沉默著回去。

    阮啾啾走在前面，程雋跟在后方。涂南幾人灰溜溜地躲在一側(cè)的角落，眼睜睜地看著程雋跟著阮啾啾即將下樓的時候，忽然回過頭，那雙睡鳳眼半耷拉著眼皮，眼珠卻很黑，極快地捕捉到了幾人的方位。

    那一眼的死亡凝視嚇得幾人一個哆嗦，心中苦不堪言。

    完了完了，老板記仇??！

    當下傅子澄和焦樊抓住涂南就是一頓暴打，打得涂南哎喲哎喲叫個不停，還不敢回手。

    涂南的小助理老遠就看到自家老板被狠揍的場面。她安靜片刻，決定裝作什么也沒看到，繞著遠路回辦公室休息去了。

    ……

    程雋帶著幾分鋒利的眼神再轉(zhuǎn)頭望向阮啾啾的時候，又恢復了弱小可憐又無助。

    平日的阮啾啾都是橫著來，程雋要是敢橫，她比他還橫。

    但程雋恰恰戳到她的軟肋，讓她一時間竟不知所措。

    直到回到家，阮啾啾才捋清楚一頭亂麻。

    程雋性格比較慢熱孤僻一些，對生人比較冷漠（雖然她這個熟人也沒能好到哪兒去），兩人相處久了，大概是把她當做家人一樣的存在，所以不希望她離開。

    他缺乏母愛，缺乏親情，應(yīng)該很希望能有人的陪伴。

    阮啾啾自動代入一名后母和長姐的身份，忽然覺得壓力很大。這個小崽子實在是不好養(yǎng)，還氣人得很。

    兩人坐在沙發(fā)上，阮啾啾拿出之前的離婚協(xié)議，一本正經(jīng)地說：“那我就在這個協(xié)議上簽字，一旦發(fā)生問題，我可以隨時走人。協(xié)議上說的股份也沒了，我也不需要錢，如果你怕我訛?zāi)憧梢灾匦聦懸环輩f(xié)議?！?/br>
    程雋保持沉默。

    “既然你不說話，那我就當你默認啦？”

    阮啾啾爽快地在協(xié)議上簽好字。

    幾個月前，他找人擬好協(xié)議，是為了讓“她”走人。幾個月后，她簽上了自己的名字，卻不是他想要的結(jié)果。

    阮啾啾簽好字，甩了甩手上的協(xié)議，殊不知面前的男人已經(jīng)在思考要如何讓離婚協(xié)議消失的辦法了。

    “對了，還有一份手寫協(xié)議，你也簽字壓手印?！?/br>
    這是阮啾啾方才在路上思索好的。協(xié)議大致內(nèi)容是，夫妻雙方無感情之實，若有任何一方提出離婚，另一方必須立即同意，且不得反悔。

    阮啾啾把筆遞給程雋：“你簽啊?！?/br>
    程雋：“……”

    阮啾啾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