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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思地笑笑,眼睛往左瞟了瞟說:“昨天回來的時候在巷子里聽到一聲,覺得唱的還挺不錯的?!?/br>“嘿,”李醫(yī)生比南和大上個二十歲,平時對這個南和這個小孩處處照顧,但偶爾興致來了也會調(diào)侃幾下,“你倒是知道唱的如何了?!?/br>“不過啊,如意班最有名的角兒當(dāng)屬春滿月,身段唱功,平仄宛轉(zhuǎn),都是上上品,一個男兒,卻將旦角唱的千嬌百媚?!?/br>媚嗎?南和覺得是不媚的,他直覺這人身有傲骨,心有傲氣。這天南和在茶樓坐完診,進了那天進的巷子,腳三轉(zhuǎn)兩轉(zhuǎn)不聽使喚地來到了如意班,這回走的是正門。戲還沒開場,南和叫了一盞普洱茶,才喝上一杯,就聽臺上的唱板一打,角兒們邁步上臺,開嗓起唱。南和確實是聽不懂的,他以前只覺得咿咿呀呀的音調(diào)不錯,現(xiàn)在卻連咿咿呀呀的音調(diào)也聽不進去了,他看到那人登場了。只聽單皮鼓定音,二胡嘩啦啦的一拉,那角兒的身段透亮,一身戲袍上的魚鱗甲閃閃發(fā)亮,直直亮進南和心里。南和跟著了魔似的,每天茶樓那邊一下診,就跑到如意班點上一盞普洱茶,聽那人唱戲。戲班子的人是知道南和的,一開始遠遠看幾眼,后來發(fā)現(xiàn)南和竟是天天跑來捧場,也敢上前去搭話聊天了。“南醫(yī)生倒喜歡聽曲兒。”戲班的老板拿著一碟子糕點放到南和面前,“請。”“謝謝?!?/br>“南醫(yī)生倒和我客氣上了,這些天你在我這聽?wèi)蜻€給我的伙計們瞧個病痛,應(yīng)該是我跟你道謝才對?!?/br>“沒什么,醫(yī)生不就是個看病的。”南和輕抿了一口茶。老板一笑,隨后拍著木桌,跟著臺上搖頭晃腦地唱了起來:“看大王在帳中合衣睡穩(wěn)...”一曲落下,臺下叫好連連。老板也鼓著掌笑著:“春兒不愧是我如意班的名角兒,腔調(diào)當(dāng)真是頂尖兒里頭的頂尖兒。”南和眼角一亮,隨意問道:“老板說的是唱虞姬的春滿月?”“對,南醫(yī)生也知道春兒啊?!?/br>“略有耳聞?!?/br>“啊,這樣?!迸_上下一出戲開唱了,老板卻沒了跟唱的興致,嘆出一口氣,“春兒這孩子也不容易,打小就沒了父母被我收到身邊,唱戲天資高又刻苦,本來這班子以后交給他再合適不過,可他性格卻強硬的緊,和班子里的人...”南和心頭一緊,卻聽老板說:“唉,我跟你提這些事干嘛,真是不好意思,讓你聽我嘮叨了一會。”“沒事?!蹦虾托睦锲鋵嵾€想聽更多的,但于情于理都不應(yīng)該問,正惆悵著,老板又說。“南醫(yī)生年少有為,不知道婚配了沒有啊?!?/br>南和提著茶壺的手一頓,老板一個驚訝,反應(yīng)過來:“啊,現(xiàn)在是自由戀愛了,南醫(yī)生教養(yǎng)如此,家里應(yīng)該挺開明的。哈哈,我也沒別的意思,只不過南醫(yī)生一表人才,班子里的女娃子每次看到你都要羞紅臉?!?/br>南和提了提嘴角,手上的茶壺最終還是放下了。“我先走了?!?/br>老板詫異道:“這出還沒唱完呢,莫不是我剛剛冒犯了?!?/br>“不是,”南和移開目光,“是我突然想起診所里還有些事?!?/br>說完便逃也似的走了。南和走在街上,抬頭看了看園子后院高過人頭的玉蘭,滿腔悲戚,他怎么會忘了,自己早已經(jīng)是有婦之夫。這些天的日子,都算是些什么事。“南和?南和?”南和思緒被拉回來,看向李醫(yī)生。“最近怎么了,心不在焉的。”“沒事?!蹦虾桶咽稚系乃幱梅郊埌茫f給李醫(yī)生,“可能是天氣熱了,有點中暑?!?/br>李醫(yī)生不放心地看了看他,見南和行動間一如往常,但臉上卻沒了以往和熙的笑容,這幾天也是一直打不起精神的樣子,想了許久,還是決定找他談?wù)劇?/br>“我還記得你當(dāng)初找上門的時候,你就站在那,跟我說要給我當(dāng)幫工,我那時候還以為可能是哪家少爺跟家里吵翻了,沒成想啊?!?/br>南和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那時自己第一次出遠門,也不善言辭,看起來確實不太好相處,要不是李醫(yī)生,他可能真的就流落街頭了。李醫(yī)生回憶著,繼續(xù)道:“論醫(yī),你比我本事大。別謙虛,擱幾年前我能在這道上教訓(xùn)教訓(xùn)你是因為你小經(jīng)驗不夠,現(xiàn)在我可不敢和你比了。我啊,當(dāng)年要有你一半本領(lǐng),就不會自己在這開個小診所,早就跑醫(yī)院里呆著去了?!?/br>“這些年相處下來,我也知道,你心里頭有一個念想,不然也不會每天去茶樓那邊坐著。雖然這年頭中醫(yī)藥沒落,但又不是消亡了,闖一闖,也不是闖不出路來,更何況你又不是空手闖,這一身本領(lǐng)廢在那個茶樓外才是真可惜?!?/br>“南和,既然想,那就去做吧。”“或者回一趟家也好?!?/br>南和看著李醫(yī)生隱隱鼓勵的目光,鄭重點了點頭,他決定先回一趟家。隔日,南黎同李醫(yī)生告別,與茶樓的伙計說明后,輾轉(zhuǎn)來到了如意班后院。后院墻上的玉蘭花還是高出一個人頭,院里傳來開嗓的聲音。南和靠在院墻上,聽院內(nèi)珠玉之音,不嬌不媚。南和家在北方,坐上個幾天幾夜的火車,在車廂里渾渾噩噩過的倒是飛快。“兄弟,車站啊!旅館啊!都能去啊!”南和順勢跟著一個拉客的司機上車:“去車站。”“好嘞,兄弟是打南方來的?來北京找工作嗎?”“回家?!蹦虾蛷陌锬贸霰咀?,村的名字他記不太清楚了。“我就說嘛,聽兄弟口音就像本地人,不知道兄弟家在哪呢,我車走的快,直接把你送回去多方便,就不用再坐客車了?!?/br>南和搖搖頭:“有點遠?!?/br>“能有多遠?!?/br>南和說出一個村名,司機愣了愣,似乎在回想這個地方,隨后面色尷尬地看向南和,欲言又止好一會才開口道。“唉!兄弟,我還是告訴你吧。你先做好心理準備。這個村我去年就在電視里看到過,說是塌方了,現(xiàn)在回去可能就只能看到一片廢墟了,而且,新聞上還說,沒逃出多少人?!?/br>南和眼前一暗,腦子里嗡嗡地在響。到了車站,南和馬上跑去查車次,果然看到售票處的工作人員一臉糾結(jié)之色。南和繼續(xù)問,已經(jīng)沒有直接到達的車了,最近的只能到隔壁村。不管怎樣,他都要回去看看的,萬一呢。眼前是一片石頭亂糟糟的堆砌在一起,其間長的雜草已經(jīng)有一個人那么高了,往下挖一挖還能挖到幾張瓦片還有衣服的碎片。這一切,都在昭示著村子遭受過的災(zāi)難。南和無力地跌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