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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春也顧不得尊卑了,向著他問道:“九爺,姑娘是怎么了?” 張制錦淡淡道:“你不是見過這情形嗎?” 同春給他問的一愣,仔細一想,道:“九爺是說那次……” 七寶沒出閣之前,曾經(jīng)有過一次類似的情形。 那時候,多虧了張制錦趕到,陪了七寶一夜,次日她才恢復了原先的樣子。 同春眼前閃過一道光:“九爺!上次是您救了姑娘,這次一定也可以!” 張制錦卻沒有這般信心。 現(xiàn)在他最大的希望,是洛塵把國公府的人叫來。 張制錦當然不可能看穿七寶的夢境,但是從她的只言片語里,他能猜到七寶的意思。 ——“咱們都是罪奴……冒險藏匿……” 再聯(lián)想當初七寶拼命要接近靜王,不顧一切想護著國公府的樣子。 以及最近發(fā)生的種種,比如淑妃之死。 裴宣倒是沒有冤枉張制錦。 張制錦的確早就知道了周淑妃跟康王殿下之間的微妙。 但是問題是,不僅是他知道了。 皇帝雖然年紀大了,耳朵眼睛都不太好使,但心卻越發(fā)地精細了。 就算張制錦能夠保住一時,可紙包不住火,事情的敗露卻是勢在必然的。 貿(mào)然插手這種事情,換來的后果往往會超出自己預料。 而且往往都是很不好的那種。 何況對他來說,只要什么都不做,反而會獲得最大的利好。 比如康王順理成章倒臺,而靜王殿下順勢而起。 權衡利弊,理智如他,沒有辦法違背自己的心意去選擇那根本沒有把握的一條歪路。 何況張制錦清楚,各人自有其命數(shù),淑妃既然明知不可為而冒險,她就該承擔起后果。 而張制錦唯一能做的,就是保證在事發(fā)之后,把本該會極慘烈的“后果”控制在最小的傷害范圍之內(nèi)。 比如保證,讓淑妃一個人擔了所有罪責,而絕對不會波及到國公府以及周家的其他人。 他當然做到了。 但是聰明絕頂如他,也有算計不到的時候。 比如謝老夫人也會因為心力交瘁而去世。 比如周綺在宮內(nèi)的小產(chǎn)。 對于七寶來說,倘若只是淑妃一個人遭難,她自然還能夠承受……可是誰也想不到謝老夫人竟也這樣快離她而去。 謝老夫人在七寶的心目中,就如同是國公府的代表一樣,淑妃薨逝,加上老夫人的離世,帶給七寶的陰影不言而喻。 裴宣在這個時候告訴七寶張制錦的隱瞞,簡直就像是在她最脆弱的時候給以致命一擊。 —— 張制錦能推測出來,七寶“夢中”所“經(jīng)歷”的。 國公府的覆滅,覆巢之下無完卵,那么國公府所有人自然就都不復存在了,那么,只要把周蔚、周承沐等人叫來,七寶見了他們,“病”只怕就好了。 同春強忍著悲痛起身,去擰了干凈的帕子回來。 七寶的頭guntang的嚇人,張制錦親自拿了帕子給她擦臉,溫熱的水漬在臉上拭過,因為體熱的緣故很快又干了。 在這種高熱之下,她原本殷紅飽滿的櫻唇也開始干裂泛白。 不多時,原先在靜王府坐鎮(zhèn)的張?zhí)t(yī)先周家的人趕到,入內(nèi)請脈。 當手隔著帕子在七寶的腕上撫落之時,張?zhí)t(yī)也嚇得一震。 “少夫人為何高熱至此?”太醫(yī)竭力凝神聽脈,卻覺著脈象就如同決了堤的河流般,沖溢四散,雜亂無章。 張制錦道:“可有法子?” 太醫(yī)眉頭深鎖:“不瞞大人,這種癥狀我還是第一次見,委實不知道如何。又不敢貿(mào)然開方子,只得先用兩副安神調(diào)氣性子溫和的藥……然后再回頭跟太醫(yī)院同僚商議,盡量擬一個好方子?!?/br> 張制錦點頭:“有勞了。” 張?zhí)t(yī)又把隨身帶的清心丹拿了兩顆出來,交代如何服下。 太醫(yī)躬身退出之時,外間洛塵終于請了周家的人來到。 今日幸而正值休沐,周蔚跟周承沐都在國公府內(nèi),只有周承吉在外應酬未歸。 張制錦在急怒之時忘了交代仔細,幸而洛塵是個有心的,他猜到張制錦如此驚急是為了七寶,所以在急請“姓周的”之外,另外還特意叮囑了周承沐,帶上苗夫人跟葉若蓁,以及那小孩子。 雖然洛塵一再安撫,但是畢竟事情來得急,苗夫人先有些心跳加速,多虧如意跟綺羅在旁照料,又因為要急趕來,便都乘了馬車而行。 大家來至紫藤別院,入內(nèi)之時正好跟張?zhí)t(yī)打了個照面。 周承沐因為記掛七寶,不顧一切走的飛快,搶先到了內(nèi)室。正張制錦迎了出來,承沐忙道:“九爺,七寶怎么了?” 張制錦簡略地說了一遍,又提起了當初七寶沒出閣之前的“病癥”。 正說著,苗夫人雙眼帶淚,也快步走了進來。 葉若蓁不便避讓,低頭抱著孩子陪苗夫人入內(nèi)去了。 此刻七寶還昏迷不醒,同春正守在旁邊,見娘家人來到,就也忙告訴了七寶的癥狀。 苗夫人聞聽,又看七寶如此,幾乎先忍不住大哭起來。 說話間周承沐跟周蔚也走了進來。 幸而先前同春把太醫(yī)給的清心丹為七寶服下了,兩刻鐘時候,七寶身上的熱退散了不少,長睫眨動,似要醒來的樣子。 眾人都屏息凝神地看著她,苗夫人則忍不住喚道:“七寶,我的兒……”哽咽難禁,淚如雨下。 又過片刻,七寶終于慢慢睜開雙眼。 大家紛紛靠近,苗夫人叫“我的兒”,同春喊“姑娘”,周承沐則喚“meimei”,葉若蓁也叫“七寶”,連她懷中抱著的小孩子也奶聲奶氣地叫道:“姑姑!” 七寶的目光直直地,先是在苗夫人臉上停了停,然后挨個掃向身邊眾人:葉若蓁,周承沐,周蔚……最后又看向苗夫人。 “母親?”七寶疑惑地看著苗夫人。 苗夫人聽了她喚,情難自禁,早俯身把她抱?。骸拔业膬?,你是怎么了,為娘要給你嚇死了?!?/br> 七寶愣愣地聽著,又喃喃喚道:“父親,哥哥……葉jiejie……你們、都在……” 聲音卻仿佛無法置信一般。 苗夫人放開她:“你是怎么了?難道連自家人都不認得了?” “我……我當然認得?!逼邔氹m如此回答,可眼中卻一片懵懂,好像是在竭力分辯這是什么情形。 正在這時侯,周蔚身后,張制錦走了出來。 七寶正在擰眉苦思,一抬頭看見了張制錦,頓時嚇得臉色發(fā)白:“你、你……不要!不要過來!”她抬手擋在身前,竭力往后縮去。 張制錦心頭一沉。 苗夫人不知所措,忙握住七寶的手:“怎么了,這是怎么了?” 周承沐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