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陸途躺在床上，在黑夜中睜著眼睛等到凌晨，才聽到門開門關(guān)，確認(rèn)陸一盛已經(jīng)回家了，才放心下來睡去。第二天他七點按時起床，洗漱完畢開啟嶄新一天。陸先生在白板上留言，說第二天要早出門，記得準(zhǔn)備早餐。陸途看時間也不多，還是預(yù)備西式早餐，烤土司抹果醬，再加上蔬菜水果沙拉，做起來很快。

陸一盛起得也早。陸途還在切水果，讓他先等等。陸先生劃著iPad看行程，有個朋友前不久在他這拍了一套婚紗照，今天點明了要他一起去挑照片。陸途從廚房的玻璃門后探出半個身子，問：“陸先生，需不需要煎個蛋？”

“好啊?！?/br>
陸途端著煎蛋出來，合進(jìn)吐司里，切成一份份。陸一盛就著叉子吃得很方便。平心而論，他確實是很喜歡這小男孩的，做事細(xì)心體貼，雖然做著份兼職，業(yè)務(wù)水平絲毫沒有下降。

陸途不知道陸一盛這些內(nèi)心活動，還想著昨天被抓包的事情，很拘謹(jǐn)?shù)卣驹谝慌?。陸先生讓他坐下來一起吃，他受寵若驚地捧著水杯，小口喝著水。

陸一盛笑著問他：“你都在這做了三個月了，我有這么可怕嗎？”

陸途沒有正面回答，“我昨天犯錯誤了。”

陸一盛想起昨天自己的確神色不好，那是因為身上沾了絨毛煩的。他本來不必多此一舉，回家換一套衣服。為什么二十多歲了，還喜歡絨毛娃娃？

“今天還亂跑嗎？”

陸途連連搖頭，“就在家里，哪都不去。”

陸一盛從竹籃里取出一支銀叉，遞給陸途，“為什么要再打一份工？我開的月薪不夠？”

陸途不僅搖頭，連手都擺上了，“當(dāng)然不是！”

“那為什么？”

陸途叉起一塊烤土司，糾結(jié)道：“我說了，您不能笑我。”

“不笑。”

“我……我怕一個人在家?！?/br>
陸一盛立刻忘記了自己的承諾，笑出了聲，“你也二十多歲了，怎么害怕一個人守房子？”怎么最近他身邊的人，一個個都這么幼稚。

陸途道：“我有童年陰影?！?/br>
陸一盛看他不像是在開玩笑，也正視起這個問題，“去做兼職是想熱鬧點？”

陸途咬著吐司點點頭。

“那就繼續(xù)做吧?！?/br>
陸一盛眼見他愣住不動，像是沒聽懂他說的話，于是重復(fù)道：“繼續(xù)做兼職，不過這里的工作還是第一位?！?/br>
陸途感動的兔子耳朵都要跳出來，連忙揉了揉頭把他們按回去，“得令得令！”

陸先生走后陸途很快就把里外都收拾了一遍，十點半喜氣洋洋過大年，準(zhǔn)時去玩具店上班了。陳簡繁看到他自然很驚訝，他女朋友蘇卓也在店里幫忙，一回頭看見陸途正往衣服上別著店員名牌，高興地打招呼：“小途！這怎么回事呀？”

陸途便復(fù)述了一遍早上和陸先生的對話，末了還美滋滋道：“陸先生真好！”

蘇卓應(yīng)聲道：“確實很好。”

這一對準(zhǔn)夫妻是青梅竹馬，也是陸途最好的朋友，唯二知道他身份的人。陸途干活勤快，又能和玩具溝通，上架點貨有他在，再忙也應(yīng)付得過來。更何況他長得討喜，笑起來有一對小兔牙，很有特色，他在店里，生意總是比平常多。招呼來招呼去，一天天過得熱鬧且充實。

平常回到家當(dāng)然是看不見陸先生的，隨便嚼了點菜葉，挽起袖子又干活。其實他日日清潔，已經(jīng)沒有什么要做，奈何閑不住。有時也暗暗想，要是陸先生回來撞見他在干活，豈不美哉妙哉。然而這段時間陸先生新談了個林小姐，每日早出晚歸，陸途總不能擦窗戶擦到晚上十一點，窗外黑漆漆的夜色也瘆得慌。

但機會總是留給有準(zhǔn)備的人，是夜陸先生早早下班也不去拍拖，六點鐘車就開進(jìn)了車庫。陸途從二樓窗戶往外看，見到他的英菲尼迪，還以為自己看花了眼，直到聽見家門被推開的聲音，才興奮地跑下樓梯，手中特意攥著抹布，“陸先生！”

他這往下沖的速度讓陸一盛膽顫心驚，不禁喊了聲慢點。他不知道平常陸途在房子里蹦跶，直接坐著樓梯扶手就滑下來了。但陸途聞言放慢腳步，語氣仍然很激動，“你吃過了嗎？”

快說沒吃過！讓我秀一手！！

陸先生的回答卻令他陷入兩難境地：“沒什么胃口?！?/br>
那我是做還是不做菜？陸途動用自己為數(shù)不多的分析力解析這件人生大事，陸先生拉開鞋柜上的抽屜，取出空調(diào)遙控器，一邊問：“這么熱的天氣，怎么不開空調(diào)？”

“心靜自然涼。”

陸一盛看他做衛(wèi)生做到滿頭大汗，問道：“涼嗎？”

“你摸摸我耳朵就知道了！”

等……

我在說什么？！

陸途急急忙忙地解釋：“我是說，兔子的耳朵能散熱，你摸摸它們耳朵就知道了?！?/br>
陸一盛想這人不會是熱糊涂了，怎么牛頭不搭馬嘴，“我是在問你?！?/br>
“我我……我屬兔的！”

陸一盛終于笑了，“所以你叫陸途，陸兔？”

“對對對！”陸途心想能不能別再繼續(xù)這尷尬話題了，力主將話題帶回正軌，“沒胃口就吃點甜品？冰箱里好像有綠豆，綠豆粥您喝不喝？”

“你?！?/br>
“我？我不用啊，剛剛在店里吃過了?！滨r嫩大白菜。

陸先生道：“我說，可以不用您來稱呼，用你?！?/br>
陸途哦了一聲，很是自來熟地問：“那你喝不喝？”

“煮一點吧。”

陸途歡快得和什么似的，蹦蹦跳跳就進(jìn)了廚房。陸一盛心想怎么以前沒發(fā)現(xiàn)，這家政這么有意思，再一想，以前和他說過幾句話？

今夜早回來，還是因為見到了那個女人。

想起就煩，剛剛的好心情轉(zhuǎn)瞬即逝。

洗完澡出來，陸途的粥也熬得七七八八。陸一盛從二樓浴室往下看，陸途高舉著粥站在空調(diào)下，模樣像在獻(xiàn)祭。他想不會是在把粥吹冷吧，一問還果然是。陸途眼睛亮晶晶的，笑起來有一對兔牙，“你等我一會兒，涼了好吃！”

陸一盛有身高優(yōu)勢，輕而易舉就搶過他手中的碗，“我又不急，放在桌上等就好了?！?/br>
陸途心想我急啊，等著你快點吃完快點夸我。

但陸一盛吸了吸鼻子，“小途，你把房子清理干凈了，你卻成了最臭的那個，快去洗澡?！?/br>
陸途將綠豆粥拋諸腦后，聞了聞自己，果然滿是少年的汗臭味，立刻麻利地去洗澡。香噴噴地出來后，陸先生不僅把粥吃完了，連碗也洗了。他大失所望，“放著讓我洗啊?！?/br>
“行了就一個碗，我又不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标懸皇⒄f著還指了指桌子，“我給你也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