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jié)局，顧無言撫摸著吉棗生硬的發(fā)絲，過程他已經(jīng)很清楚了，一開始他會不停咒罵，眼神驚恐，需要束縛結(jié)實，在磁力艙里放置，不斷消耗他的意志，最后得到一具意識不清的軀殼。

雖然已經(jīng)再也不能從他的話語，他的關(guān)心，他蜜糖一樣的微笑里得到樂趣，但至少他確實擁有了這個人。就這樣把他擺放在自己家里，哪里也去不了，什么也做不到，一直以來缺少的安全感終于得到滿足，對那樣的吉棗，他一定就是特別的存在了。

就這樣把回憶里的美好，一點點碾碎成惡心的渣滓。

顧無言停止撫摸的動作。

突然覺得，有點累了呢......

“喂...”吉棗聲音微弱，努力扯住顧無言手臂，“能不能告訴我...你第一次殺人...是為了什么？”

“第一次么...”顧無言皺眉。

奇怪，那明明是很重要的回憶，他甚至能感覺到那件事對自己后來造成了多么大的影響，現(xiàn)在卻記不清了。什么時候，在哪里，殺了誰...那個人看不清面貌，面朝下倒在地上，而自己驚魂甫定，虎口發(fā)麻，虛弱地跌坐在地，看著雙手上的血跡，在晦暗的藍光下變成詭異的紫色。

那是一個十分重要，卻并不存在的人。

“是嗎...原來是這樣嗎？”顧無言好像又回到了少年時，坐在窗邊看著窗外飛過的大雁，一年一年飛不出既定的軌跡。最討厭被規(guī)則束縛的人，卻被穩(wěn)穩(wěn)固定在表盤上，不斷重復同樣的表演。

顧無言望向無菌艙里那枚石頭，扯出一個疲憊的微笑。

“或許我該叫你，循環(huán)之石？”

一陣電流讓旬躬親清醒過來，他顯然不喜歡這樣的叫醒方式，平復了一會兒才恢復鎮(zhèn)定。

“沒想到你放松得都能睡著覺呢?！卑凳菊胺匠霈F(xiàn)一張透明屏幕，顧無言右手撐著下巴，從屏幕里對視旬躬親，“一開始確實騙過我了，你完全沒有擔心同伴的樣子?！?/br>
旬躬親瞳孔驟然放大，在顧無言面前他根本做不到掩飾表情，何況自己最擔心的把柄已經(jīng)落在他手上。

“你想怎樣？”旬躬親一字一頓地問道。

顧無言欣賞著他的表情，滿意地笑了笑：“最近很多人在問我的打算呢，讓我都有點受寵若驚了。”他仰頭舒服地靠在墻上，在別人焦躁的等待中做出一副悠閑自得的樣子是他最喜歡做的事。“你把他帶過來，寄存在我這。這件事不是做的不錯嘛，值得表揚?！?/br>
“你瘋了！”旬躬親難以抑制地吼起來：“你不知道這會多大程度地影響未來！”

“哦？那又怎樣呢?！鳖櫉o言并沒有多大反應，“如果小吉棗一直被關(guān)在這里，說不定他也會是完好的樣子......”再說，屬于他自己的未來，已經(jīng)不多了。

“你放了他，”旬躬親雙目噴火，奮力動了下手臂，“否則我讓你這里設(shè)施全部癱瘓?！?/br>
顧無言看著他，狀似失望地搖了搖頭：“你說你那些小病毒嗎？你以為在身體里嵌芯片是誰引領(lǐng)的風尚？”

冷靜，冷靜，沖他叫罵沒有任何幫助。旬躬親在心里不停勸說自己，突然，一絲疑惑浮上他心頭，“你為什么要告訴我？”把毫不知情的他丟回過去，就算發(fā)現(xiàn)吉棗已經(jīng)永遠消失，他又能怎么樣？

“對啊，為什么呢？”顧無言語氣散漫，眼神游移向遠處，“就算我不告訴你，你也會通過別的方式知道吧，畢竟之前也都是這樣......就像我明明覺得將你束縛得萬無一失，你大概也已經(jīng)想好了逃脫的辦法，我不告訴你我現(xiàn)在在哪，你卻一定會來到我身邊...簡直像行為學測試一樣，給實驗鼠電流刺激一下，它就會忘了同樣的迷宮已經(jīng)重復了多少次......”

他在說什么??？旬躬親完全摸不著頭腦，他在屏幕對面絮絮叨叨自言自語的樣子，簡直不像那個自信而殘酷的顧無言。不過...這萎靡不振的狀態(tài)倒是提醒了旬躬親，他知道顧無言對興奮劑有輕微依賴，如果這是戒斷癥狀發(fā)作，那確實是個機會。

“啪——”一聲，屏幕熄滅了，旬躬親四周又重歸黑暗。

比起計劃失敗，更讓旬躬親不能釋懷的是吉棗被發(fā)現(xiàn)。他清楚顧無言絕不會放過吉棗，他對他的執(zhí)念，沒人比旬躬親更清楚。

事情變得棘手了啊......旬躬親望向黑暗盡頭艙門的方向。不知道顧無言正在對吉棗做什么，如果他已經(jīng)著手準備將他困在這，那每分每秒都不能耽擱。

賭一把嗎？旬躬親深吸口氣，語氣平緩地開口：“Trigis-A1，到我身邊來。”

人類的命令？老式攝像頭轉(zhuǎn)向聲音來源，守在門邊的Trigis-A1機械地起立，散落一地的線路板和電線隨之搖曳。已經(jīng)多久沒有從人類那直接接收命令了？自從主人更換了新型號警衛(wèi)機器人，它的批次被一個個銷毀，每天只有其它更先進的機器對它發(fā)號施令，能再次被人類命令，它興奮得中央處理器都過熱了。

它搖搖晃晃走上前，勉強對下命令的人進行了精度很低的面部識別。竟然真的是主人！它沒有發(fā)聲裝置，只能乖巧地立在主人面前等待指令。

“激光切割?！?/br>
短短幾個字它識別了一分鐘才弄懂，舉起機械臂，射出兩條細微激光——它很感激激光發(fā)射器還算耐用，畢竟如果主人需要用到它的其他功能，可能就會暴露它已經(jīng)與一堆廢鐵無異。

“嘶——啊啊——”顧無言最初采購的這批機器人早就過時，就連激光都不能穩(wěn)定切割，激光多次刺傷旬躬親，塑膠椅上不停有鮮血流下。等到它終于切斷所有束縛帶，旬躬親已經(jīng)縮成一團不斷抽搐。

不行，沒時間在這里耗了。旬躬親用力咬自己的嘴唇，試圖用更尖銳的疼痛讓自己麻木。必須要去阻止，阻止吉棗的未來被那個瘋狂的自己毀了。

他站起來，每走一步都留下一個鮮紅的腳印。繞到Trigis-A1身后，一腳將它踹倒在地，破壞它的中央處理器，旬躬親蹲下來，專注地肢解它的機械臂，終于翻找出最后一管麻醉劑。

該去讓那個擾亂過去未來的家伙消停下來了。旬躬親握緊麻醉劑，只要他還好好地活在這世上，那個人就是不該存在的。

作者有話要說：　　興奮劑和鎮(zhèn)靜劑都有上癮癥狀，這里說明一下興奮劑如果暫停使用，使用者會出現(xiàn)失眠，注意力不集中等癥狀，其實老顧雖然對自己對他人都算狠的，性格又變態(tài)，但應該不能讓自己對某種藥物上癮orz，但是想了想正常狀態(tài)下，旬躬親不可能對老顧造成威脅，這樣勢必會擾亂時空，也就是我下章說的時間悖論，總之異常狀態(tài)debuff應該是唯一的可能了【咸魚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