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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河在面具后微微一挑眉。 這話說的有趣。就算晉王死在戰(zhàn)場上,但太子舒在宮中,王后也在,不算什么動蕩,直接繼任就是了。 師瀧與樂莜這一文一武兩位大臣若能輔佐,晉國應該出不了什么太大的問題。 絕不至于像他口中那樣“維持不住”。 但他現(xiàn)在顯然已經慌了,額頭上的汗都滾下來落在胡子里,顯然也極為掙扎。 南河略一想,了然。 怕是晉王真的糊涂了,在臨昏迷之前寫下的告書,是立公子白矢為儲君。 而樂莜因為在軍中和白矢接觸得多,恐怕心中也更傾向白矢,認為白矢才是有治國之才的人。 那如果晉王真的死了,公子白矢很有可能就拿著告書帶大軍回都城曲沃,樂莜是跟隨還是不跟隨呢?到時候兵臨晉宮,逼死太子舒與王后都是有可能的,他樂莜又是否能承擔這樣的罵名與責任呢? 這應該才是樂莜著急的理由。 不過對于南河來說,不管什么系統(tǒng)不系統(tǒng),晉國的事,她樂意暫時看戲。 南河跪坐在桌案前,道:“樂將軍,稍安勿躁。歲絨施針需要安靜,您也先坐下來吧?!?/br> 樂莜嘆了一口氣,撓了撓頭,如山一般的身子重重的落座在她對面。南河直視,只能看見他在衣服里破濤洶涌的胸肌…… 她挪開自己被辣的夠嗆的眼睛,抬起頭來,問出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晉國是已經決定班師回朝了么?楚國還會追擊么?” 她想問的是:楚國到底打沒打贏這場仗,是慘勝,還是大勝。 樂莜嘆氣:“是,晉王在陣前中箭,全軍皆知,再加上境內大寒大旱,早已無糧草可征,這仗是打不下去了??尚亮窳衲切?,損失倒也不少!” 南河抽了抽嘴角。 要是讓辛翳聽見這花名,估計都要氣的殺人了。 因為他是日蝕所生,列國之中便流傳說他是食日天犬化身,因中說“陰山,有獸焉,名曰天狗,其音如榴榴”,政敵就私下戲稱他為辛榴榴。 辛翳聽說后大為惱火,南河卻不敢說,她跟他吵架之后,也沒少在背后罵他是辛汪汪…… 不過汪汪這詞在這個時代不是狗叫的象聲詞,甚至有幾次,她還在牘板上氣的寫上了辛汪汪三個字,辛翳見了,竟大喜:“汪汪若千頃陂。先生這樣說我,是深廣大貌,氣勢無邊的意思吧。若私下無人,先生也可這樣喚我!” 南河:“……” 南河想起他來又走了神,聽樂莜又開口,她連忙回過神來。 樂莜:“不過,我本以為辛榴榴那小子性子跋扈,又與晉積怨不淺,必定會北上追擊——巧也就巧在,楚國令尹荀南河病死了!” 樂莜生的一副安祿山似的粗獷樣貌,卻嘴碎話多性子八卦,似乎比看上去簡單一些。他湊上前來道:“南姬在山中多年,是不是沒聽說過這位荀君?他可是楚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物!” 南河:……不熟不熟。沒聽說過。 她搖了搖頭。 樂莜道:“我也沒見過,凈聽師瀧天天說。說那荀君舉賢任能,修明法度,博聞強識又有大志——” 南河正要點頭認同,就聽那樂莜咂嘴道:“可惜跟彌子瑕一樣的嬖大夫啊……” 南河一噎。 什么玩意兒?! 嬖大夫是說她是寵臣?還是有另外一層意思? 彌子瑕可是那個跟衛(wèi)靈公分桃而食,轎駕君車,后來色衰而愛弛的寵臣啊,樂莜是想說她跟辛翳也有一腿?! 作者有話要說: 辛汪汪:“反正我是個色令智昏的庸王!” 第4章 樛木 南河的臉色全被面具遮住了,樂莜還在往下說:“不過師瀧跟我說,荀君相貌遠不如他,更別提像彌子瑕那樣明珠在側,朗然照人了。楚地多出美人,那樣平凡的樣貌,又怎么能得到楚王的寵愛呢。” 南河咬牙:師瀧這家伙,不就是長得比她當年好一點,總因那點姿色而沾沾自喜,兩人多次交鋒他都略占下風,竟在晉國內還編排起她的相貌來了。 樂莜:“不過這次打仗,我可見到楚王了。嘖……長得太漂亮了點,好看的都嚇人!不過倒也不是太女人。像你這樣的小姑娘,見了他一定把持不住?!?/br> 南河:我對著那個熊孩子八年了,有什么把持不住的—— 樂莜:“但他都長得這么皮嫩驕矜的,我都懷疑他才是那個男嬖。畢竟荀君將楚王養(yǎng)大,說不定也在背后一直控制著他。若不是晉王病重,我們理應趁著荀君病死反擊楚國啊。不過,聽快報說楚王在為荀君殯殮后大病不起,在宮中拒不見人……也不能對我們出手了?!?/br> 南河一愣:他病了?假的吧…… 他幼時經常裝病,只為了少讀書少見她,大了之后就再也沒生過病了。怎么她不在了,再也沒人揪著他小辮子逼他讀書了,他卻病了? 他正跟南河在這兒胡扯,她都快聽不下去的時候,帳外一個衛(wèi)兵躬身進來道:“將軍,相邦到了?!?/br> 相邦也相當于楚國的令尹,都是文官中權力最大的,相當于后世的丞相。只是北方官制遵循西周那一套,所以都稱相邦;而楚國自有一套荊楚官制,因此稱為令尹。 樂莜神色有些動搖,連忙站起身來,沒片刻,就見到一個二十四五歲的男子穿著深衣,風塵仆仆的走了進來。 樂莜:“師瀧,你怎么不留在曲沃,到這兒來了?!?/br> 師瀧站在內帳,對著樂莜很敷衍的一抬手算作行禮,又看了一眼南河,愣了一下:“這面具,南公是以后不再出山了么?” 南河:正說著呢,熟人就到了。 她習慣性的行了男子禮節(jié),師瀧也沒在意,她道:“是。只可惜姎并不會醫(yī)術,隨從歲絨跟隨南公學過醫(yī)術,已經讓她替晉王處理傷口了。” 師瀧比她原先的身份小兩歲,幾年前她出使晉國的時候,正是師瀧剛入仕途嶄露頭角之時。那時候,鋒芒畢露的師瀧在北方諸國有了些名氣,也得意了許久,就在跟她對決的時候第一次栽了跟頭。 師瀧怕是就咬牙切齒記恨上了那一回,說不定聽說她死了都能在家擺筵歡飲。 他濃眉下頭偏生長了一雙桃花眼,面上的半分輕浮被那雙眉毛的英氣壓下去了幾分,樣貌確實相當養(yǎng)眼,再加上性格輕狂又敢言,雖然喜說大話卻也有真本事。吹過的牛逼多,打臉的次數(shù)卻很少。 但這家伙若有六七分容貌,就有十分的自戀,就這會兒,竟然還嗅到他身上有一絲淡淡的酒味,看來晉王傷病也沒能阻止他路上喝點小酒啊。 樂莜也皺了皺眉,道:“你不去看一看晉王么?” 師瀧瞥了他一眼:“我看不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怕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