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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罷走上來,一把抓住南河的手腕。歲絨叫了一聲,從她懷里冒頭,要跟宮之煢拼命,拔刀就要跟人耍。歲絨都沒長大呢,哪能跟這種殺人多年的角兒比劃,宮之煢手一彎,擰著歲絨胳膊仿佛就要把她給撅了。 南河連忙道:“她是這些天救治大君的靈醫(yī)!帶上她有用!” 宮之煢松開手,以很莫名讓人難受的眼神看了她一眼,他一只手伸過去,絲毫不怕冒犯似的握住她肩膀,一提就把她拎起來,拿了件紅色外衣一裹,夾在胳膊下頭。 南河長這么大哪里讓人拎過,眼前一花,也驚得凌空亂抓,一把抓住了他的劍柄,宮之煢戴著手套的手,穩(wěn)穩(wěn)摁在了劍柄上:“松手?!?/br> 此人絕不是善類,南河連忙松開了手。 宮之煢:“刀劍不是女公子該拿的東西?!?/br> 他說著一伸手,把歲絨拎起來,朝另一個黑甲隨從扔過去。 隨從也把歲絨扛上,沒有衣服裹,就用了皮被套住。歲絨掙扎尖叫不已:“放開先生!你再這樣我要咬你了!” 隨從直接用棉被把歲絨頭給捂上,一只手隔著被子按著她后頸,跟抱孩子似的夾在懷里往外走。 宮之煢也把她裹著的紅色外衣衣領(lǐng)往上扯了扯,擋住她的眼和面具,夾著她劈開營帳,往外走去。 她扭動著身子想看看外頭,但宮之煢挾持人也很有一套,他將她兩只胳膊都用力鉗住,就是防止她反抗亂動或傷了人。 南河只聽到各種驚叫呼喊,車馬狂奔之聲,偶爾有火光從縫隙外透進來,照亮了她面具上的花紋。南河兩只腳還光著,在外頭露著,但這時候也顧不上了,她覺得自己簡直就像個國破宮滅時候被掠走的公主。 她想到了什么,隔著衣服喊道:“是白矢來了么?!他是不是還有后招!” 宮之煢一只手隔著衣服,直接捂住了她的嘴。 南河:“……” 直到她感覺自己走過了好些衛(wèi)兵身邊,似乎又進了帳,一陣暖意襲來,宮之煢將她放在地上,就跟放鴿子似的猛地松開手,似乎就怕南河咬他。 南河掀開紅色披衣,猛地站起來。 她現(xiàn)在是在王后的賬下,下午的時候,她還在這兒坐著,滿臉無奈的讓王后與太子給她化妝。但現(xiàn)在帳下沒有別人。 歲絨也被放了下來,可能是她路上掙扎的太厲害了,那黑甲兵不得不控制住她,她被憋得暈暈乎乎,還坐不直身子。 南河:“發(fā)生了什么?” 她說話時,才看清了對面男子的相貌。 好似一把冷刀,雙眼略下垂,瞳孔不進光,眉毛卻斜飛入鬢,嘴角繃的筆直,大概三十出頭了,此刻臉色很難看的垂著手。 只是這張臉,還有這個身量,讓她覺得有些眼熟。 南河:“你與之省是……” 宮之煢:“之省是吾弟。請女公子在這里不要走動?!?/br> 南河:“大君可有事?王后、太子又在何處?是白矢回來了么?樂莜呢?” 宮之煢沒想到這南姬倒是反應(yīng)的快。這事態(tài),她怕是心里已經(jīng)有點數(shù)了。 宮之煢:“樂莜不在了,剛剛師瀧過來了,但師瀧又去祭臺方向了。郤伯闋暫時回到了郤氏的賬下,其他臣子都分散了。” 南河:“白矢是帶兵來的么?還是內(nèi)部有氏族幫助他,他是放了火么?樂莜沒有帶兵來,是不是他還有兵力在附近?如今近衛(wèi)有多少人,曲沃駐兵能否調(diào)用過來?” 這樣條理清晰且果敢的一段話,讓其他幾個黑甲衛(wèi)兵都心中一驚。 而且她已經(jīng)開始想對策了。 宮之煢本一直耷拉著眼睛盯著地毯,這會兒才抬起眼來,他瞳孔靠上,有點三白眼,看人冷冷的。他直視南河,心底卻道:怪不得王后要他務(wù)必找到南姬且保護她,遇見師瀧的時候,他也是問了南姬的事情。 南河思索著,臉色卻古怪了起來:“不可能,他調(diào)不動那么多兵,晉王也不可能絲毫不做防范,怎么會就讓他弄亂成這樣!是不是太祝太卜動手的——” 宮之煢瞳孔一縮:“你是聽說了什么嗎?” 南河倒退了半步,越想越心驚。 她會想到大巫,也是因為在楚國,大巫曾經(jīng)不止一次的牽扯到宮廷動亂與政治斗爭中。作為一個舊有的曾經(jīng)大權(quán)在握的階級,他們?yōu)榱肆糇?quán)力,最后一次爭做掌握政治的人,可能會放棄為巫的原則,甚至蔑視天地鬼神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來。 若是太祝、太卜這樣的大巫動手…… 他們既可以使晉王遠離護衛(wèi),又能使出各種各樣的手段,那這一家三口必定毫無防備。 南河正想著,宮之煢身后的一個隨從忽然變了臉色,伸手喊道:“不可亂動!” 她轉(zhuǎn)過頭去,歲絨正跪在案幾邊,案幾上擺著個托盤,里頭的東西被用白帛蓋著,歲絨伸手就要去掀開那白帛。 隨從邁步,仍慢了半步。 白帛墜地。 南河心頭嗡的一響,腿腳差點軟倒下去。 她想躲著的那個老匹夫,那個小心翼翼對她笑著的晉王,此刻痛苦的閉著眼睛,血污滿面,發(fā)髻散亂,單一顆頭顱,擺在托盤上。 第32章 雄雉 歲絨嚇得尖叫一聲。 南河終于明白,她剛剛試圖救下歲絨時, 說歲絨是給晉王治病的靈醫(yī), 也意思就是帶著有用的時候, 宮之煢的那個眼神是為何了。 隨從連忙過去, 跪在地上,將白帛小心翼翼蓋上,躬身站回來的時候,雙眼通紅。 南河都懵了。 就在白天,她還跟這老頭聊天呢。 她幾乎都覺得自個兒是做了什么夢! 南河都沒品出來自己是怕是驚,她聲音卻微微打顫:“現(xiàn)在是什么時辰,這是在哪里發(fā)現(xiàn)的?” 宮之煢也閉了閉眼睛, 南河覺得他整個人都在往后傾, 就在她以為他要倒的時候, 宮之煢猛地睜開眼睛,一口牙似乎都要咬碎了:“在祭臺最高處的案臺上。這是辱神滅天。這是……喪心病狂?!?/br> 南河急了:“太子呢!王后呢!” 宮之煢:“大君、太子與王后同時遇襲。王后被找回來了,但負了傷,剛剛回來沒多久, 非要帶人去尋太子了。太子生死未卜, 至今未找到。而且……大君貼身虎符已失?!?/br> 南河咬牙切齒。舒居然也不在了!是白矢想殺了這一家以絕后患么!而且虎符都丟了!白矢就可以以正當(dāng)理由調(diào)遣一部分軍隊!連自己能不能活到第二天見太陽,可都要不知道了! 南河:“派人,將師瀧尋來,不要找郤伯闋,不要像任何一個有氏族的人透露消息。你盡快也將王后尋回來,別讓她去找了, 你派人去找太子!還有誰知道這整件事的,說來給我聽?!?/br> 宮之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