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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看見她已經(jīng)半躺下,膝頭蓋著毛毯,道:“大君決定在這兒住了?” 辛翳:“那我還能上哪兒去?!?/br> 南河:“行吧,那我先躺下了。你夜里不要吵,燈自己熄?!?/br> 辛翳坐在那兒,呆愣:“先、先生不管我了?” 南河:“管你什么?鋪床?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要不你就自己下車找宮人去給你鋪床去。小時候還說這要學(xué)些生活技能,長大了忙起來了倒是有理由四體不勤了?!?/br> 其實,辛翳的身份地位,要教他手邊小事兒都自己做,也不太現(xiàn)實。 辛翳賭氣:“我又不是不會!” 他說著就給自己鋪床,南河在那兒斜著身子看。 真是一塌糊涂,都鋪不齊整,就打算往上躺,南河嘆口氣:“行了行了。起來吧,我給你拽齊整了你再躺,否則肯定睡的不舒服。” 辛翳滿心委屈似的讓開,南河光著腳給他把被褥鋪平抖整齊,把木枕外頭的棉套給系好。 南河:“行吧,睡下吧?!?/br> 辛翳看著南河的腳踝在衣擺下一隱一現(xiàn),她走回自己的位置,辛翳滾回自己的床位。 南河:“躺好了?頭發(fā)別拆了,明天梳起來麻煩。我吹燈了?!?/br> 辛翳甕聲甕氣的,好像已經(jīng)把腦袋埋進了被子里:“好。” 她吹了燈,二人這時候才意識到車內(nèi)聽見雨聲車馬聲,比他們想象中要吵許多,他們卻好像才聽到這些聲音。 在一陣陣風(fēng)雨敲打車壁的聲音下,辛翳忽然道:“先生不許偷襲我?!?/br> 南河:…… 想的美吧你! 第111章 山有樞 雨哪里像是敲在蓑衣上,簡直就像是砸在她后背上。 雨水每一顆都像是鼓著勁從天上跳下來, 砸的頭頂?shù)亩敷襾y哆嗦, 冷水無孔不入的從衣領(lǐng)針腳滲進來, 麻制的里衣緊緊貼著皮rou, 她只覺得呼吸都是緊的。 皮甲在蓑衣下也更沉了。 舒盡力盯著雨幕的盡頭的黑暗,握緊韁繩,在馬背上向前疾馳。 身后緊跟著她的小隊人馬,一樣沉默且緊繃著,馬蹄聲甚至壓不住雨打樹林的轟鳴。 她不知道順著這條泥路奔馳了多久,只覺得眼前風(fēng)景不變,每一秒都是一個時辰, 每個時辰都是一秒。忽然后頭有人用沙啞的聲音喊道:“軍候!我們要到了!” 一整片軍營出現(xiàn)在雨幕盡頭, 臨河圈地, 江面上布滿大大小小的戰(zhàn)船。 舒累到極致的精神,猛地一松,整個人差點從馬背上摔下來,兩只手拽著韁繩的姿勢保持太久, 手指竟然像是掰不開似的, 膝下戰(zhàn)馬也似乎想要咬牙沖完最后一段路,馱著她朝軍營的方向奔去。 商牟在斗艦的二層,斜靠在一處木箱摞起來簡單鋪作床榻的墻角。窗戶制作的粗糙,也關(guān)不太上,畢竟這是戰(zhàn)船,又不是游覽的船只。他亂糟糟的碎發(fā)被風(fēng)吹著, 褲腿上被灌進來的雨打濕也沒在意,緊皺著眉頭在那兒看緊急送來的軍報。 二層的空地上,擺了地圖,幾只銅爵銅車,放在上頭,像是沒收拾的玩具和酒局,但商牟知道,那每一個銅爵代表了多少兵力,每一點小小的挪動,是牽一發(fā)動全身。 他聽見樓下的軍士驚喜喊道:“商君!軍候來了!” 他沙啞回道:“哪個軍候!” 軍士:“狐子!是狐子回來了!” 商牟一下起身,從窗子探頭往下看去。 他們??吭诤又校瑑深^有繩索鏈接這一片船隊,岸上有人要來報消息,必須要乘小船靠近斗艦,而后再從繩梯爬上來。繩梯上打頭的人,帶著斗笠,手腳沒那么利索,好像連爬繩梯都缺了最后拽一下的力道,讓人幫著拎上來的。 帶著寬大的斗笠,解下蓑衣露出的肩膀窄窄的,從二層看下去望不見臉,只能看到一只白皙卻也布滿劃痕蹭傷的細(xì)瘦的手,緊緊握著腰間鐵劍的劍柄。 商牟暗自松了口氣,就看見有人引著她進船上的屋內(nèi),讓她上樓。 緊接著就聽見一陣腳步聲。 她走上來,脛衣濕透,褲腿緊緊貼著細(xì)瘦的身子,抬手摘下斗笠。 斗笠甩下一道水,商牟看向她的臉,微微一愣。 許久沒見,她不太一樣了,顴骨上有暴曬之后皴裂破皮的痕跡,唇角似乎因為著急上火也破了,兩頰生了些小雀斑,只有兩只眼睛像兩顆燒紅扔進水里的銅豆,黑漆漆的表象下是guntang赤紅的芯兒,仿佛燃著熱度。 就算那時候她是以逃難的狐氏子的身份到的上陽,他也只覺得這個小子天生有副處變不驚的正派優(yōu)雅,只是年紀(jì)小還沒修煉到火候。但這會兒,她突然多了點軍中的習(xí)性,白白凈凈的樣子還算在,端著勁兒的正派行事沒忘,在下頭卻藏了些炙熱、兇狠和膽大。 商牟一見她,竟沒能先說出話來。 舒將斗笠捧在身前,聲音微啞,但說話的條理與表達的方式,還是她:“局已成。宋國大將已經(jīng)領(lǐng)兵五萬余,徹底進入楚國境內(nèi),楚城新郪已被宋人所破,但宋人貪心,再加上新郪又是富饒城池,所以并沒有焚燒城內(nèi)建筑?!?/br> 商牟本想讓她坐一坐,但畢竟軍報緊急,她也像是坐不下的模樣,便點了點頭:“新郪將士百姓——被屠殺了么?” 舒垂眼:“士兵一部分撤逃,一部分被俘虜。但因為宋國將戰(zhàn)線拖得太遠,我們及時撤走糧食,讓宋國沒有靠攻城得到太多糧食,所以他們不得不從宋國境內(nèi)運糧。百姓絕大多數(shù)都被編隊,編作送糧的民兵。但老弱被殺者不在少數(shù)……新郪城外出現(xiàn)了不少人坑……” 商牟:“而后呢。說重點?!?/br> 舒猛地回過神來,繼續(xù)道:“目前宋國已經(jīng)成了尖刀之勢,如計劃所料,往楚國扎的很深了,宋國下一步打算攻下幾座大城周邊的一些村鎮(zhèn)小城,把占據(jù)楚國的地方,再橫向擴張。我們已經(jīng)摸清了他們運糧的線路,伏兵的地點分別是在這三處?!?/br> 她說著半跪下去,將地圖上的酒爵位置換了換,束起的頭發(fā),發(fā)根處全噙著小水珠,她一低頭就順著臉淌下來,地圖上斑斑點點落了水。 商牟看向地圖:“等等,這兩處位置與計劃說的不對,讓你去確認(rèn)各處的狀況,協(xié)調(diào)這計劃的進行,你就做成這樣?” 舒抬頭:“因為我們之前設(shè)定的兩個伏擊地點,因大雨后河水上漲改道,淺灘被淹沒,四周山坡極為危險,所以當(dāng)我?guī)П^去之后,是臨時更換了伏擊地點?!?/br> 商牟一驚:“你知道伏擊這件事有多關(guān)鍵么!要想滅宋國,一點差錯都不能有,你不是楚人,不了解楚境,如何做決定!突然修改伏擊地點,為何不與我說一聲!” 舒回望他:“來不及。好幾段路都已經(jīng)坍塌滑坡,宋國如果回撤也不會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