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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是不要去了。好好睡一會兒吧?!?/br> 部隊已經(jīng)集結(jié)在軍營外臨時搭建的郊祭臺上,祭臺不及平時禘祭時高,南北兩個方向插了兩國的軍旗,晉楚各奉一鼎于臺上,火把燃起,下頭各軍將領(lǐng)列陣。 辛翳穿了窄袖紅衣黑漆皮甲,親自駕六驥黑篷戰(zhàn)車,從將士之間的泥路到祭臺去。拉車戰(zhàn)馬飛蹄踏開爛泥,飛奔到祭臺前卻又穩(wěn)穩(wěn)停住。 在周王室覆滅后,各國連接稱王,就連宋、越之類的小國都敢稱王。一些強(qiáng)大的邦國為了凸顯自己的不同,開始自用九鼎六驥,隱隱向舊日天子看齊。其中就包括齊國還有楚國。 相較于楚國六驥黑馬拉車,楚王腰配金刀的霸氣囂張,晉國就低調(diào)多了。 南河甚至沒有駕車,而是寬袖禮服獨騎白馬,從人群中穿過,朝祭臺而去的。 商牟就站在楚國將領(lǐng)最前方,緊靠祭臺,他倒是一直想去向晉王討人,可是去托人問了一兩次,都說晉王有事要忙,商牟干著急了幾天。 再加上軍中要務(wù)纏身,沒了舒他一下就跟失去右手似的,自己被牽絆的也沒得空閑—— 商牟想著今日祭祀后便去討人,大不了就到時候耍個賴,說狐舍予偷了他的東西,到時候要出來對質(zhì),晉王也會不得不把她叫出來。 他想著,也轉(zhuǎn)過頭去看那小晉王,只是白馬飛蹄,他還沒看清楚,小晉王膝下戰(zhàn)馬就已經(jīng)停在了楚國戰(zhàn)車旁,他的視線也被遮蔽住了。 南河不愿意搞太多排場,一是晉國如今的國力也沒必要強(qiáng)打臉裝胖子,二是她也以前一直覺得辛翳的黑馬黑車黑皮甲三件套,看起來就像是從黑煤礦開出一輛運煤拖拉機(jī),遠(yuǎn)遠(yuǎn)看過去半分威風(fēng)都沒有,只剩一團(tuán)黑了。 雖然她內(nèi)心這樣腹誹辛翳的黑色排場三件套,但他卻下了戰(zhàn)車走過來,牽住她的韁繩扶她下馬,給足了她這個晉王面子。 倆人并肩走上土壘的祭臺,四周的火盆黑煙沖天,她提著衣擺,寬袖一展,和他一同登上祭臺。 辛翳以前也不是沒幻想過南河一起和他站在祭臺的最頂端,但那時候想的可是不顧天下眼色,強(qiáng)把先生娶回家封后,管他娘的就拽著先生上祭臺,就算先生羞憤的恨不得一頭撞死也要強(qiáng)帶著她祭祖。 當(dāng)年夜里想起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把自個兒刺激的七上八下的。 如今也站在祭臺上,對面的人也可以不只是胡思亂想了,但身份地位卻也成了平起平坐。 而就在雙方手持黃酒,面對祭臺下,灑酒宣布祭祀開始時,臺下卻有一人以為自己看花了眼。商牟也是難得今日出席場面,才穿了身還像樣的甲衣,亂草似的頭發(fā)稍稍抹了點油膏攏住了。 他本來就對這種祭祀沒什么興趣,只是往祭臺上一撇,便瞧見了晉王的面容。 商牟頂著那張臉,竟然第一反應(yīng)是“哎這張臉好熟啊,他是不是在哪兒見過?”。 當(dāng)然熟了。 他這小半年以來幾乎天天見! 那張臉對他敢怒不敢言的神情,明明心虛還對他反抗的神情,若有心事對他不直說的神情,都還歷歷在目! 而現(xiàn)在,那張臉就站在祭臺高處,穿著一身正式且氣派的禮服,帶著不怒自威的氣質(zhì),手持火把走向祭鼎點火。 那小晉王再度轉(zhuǎn)過身來,和辛翳稍稍對視了一下,反而像是在用眼神指揮辛翳如何行祭禮,舉手投足之間都是貴氣清雅的中原舊主的氣派。 商牟幾乎朝后趔趄了一下:……晉王,一直在他身邊藏了幾個月? 狐舍予不是被晉王要走了,而是她回去……當(dāng)晉王了?! 不、不可能,狐舍予在他身邊的時候,他甚至還與狐舍予討論過晉王的舉動——而且,辛翳也在舒失蹤之前就見過晉王——! 商牟腦子里一下子亂了! 對!狐舍予——舍予!二字合起來不就是舒字! 他那時候沒少稱贊她有個有舍有予的好名字,誰能料到,她幾乎就把自己的身份寫在明面上!她就是那個太子舒罷! 這算是什么?引狼入室?引細(xì)作上門? 而聽說晉國能夠打下上陽,就是得到了上陽內(nèi)部的線報,難道就是舒…… 怪不得。怪不得…… 他跟個傻子似的,一直圍著舒在那兒勸,勸她歸心楚國,勸她謀求高位,人家要是能來楚國當(dāng)將軍就怪了!她才是回家有王位要繼承??! 商牟越想越覺得腦子混亂,就連祭臺上的那個晉王規(guī)整得體的一舉一動,在他眼里都成了諷刺。 人家哪里是貴族小公子學(xué)來的好禮儀氣度,分明就是—— 商牟只覺得自己肝都在疼,明明沒人打臉,他自己卻覺得要被現(xiàn)實扇的頭暈眼花。好不容易覺得有個……性格也好,可以重用的年輕小將,他想辦法培養(yǎng),卻成了給晉國培養(yǎng)王了! 而因為他就站在楚國將領(lǐng)的最前排,那晉王向下看來,眼神卻似乎也在身上稍作停留,她似乎唇稍稍勾起了半分,但又壓下去挪開了眼。 她是認(rèn)識他的! 南河哪里知道商牟又氣又炸又懵,在祭臺下快要把自個兒撅過去了。 她只是瞧見商牟今天收拾的還算利索,想著那天他見寐夫人的時候的傻樣,便不自主想對他笑一笑,笑到一半才想起來自己是晉王,趕忙收住。 南河對于這種祭祀已經(jīng)熟稔,辛翳雖然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但這次也沒出太多差錯。 卜筮的龜甲被辛翳一頓胡謅,卜出個吉卦來。楚國這樣重視巫卜的國家來說,楚王就是最大最靈驗的巫,而且文武百官都要會卜,他小時候的必修課便是卜卦,但辛翳從來沒學(xué)會過,便開始一路胡扯,從小到大就沒卜過兇卦。 既然又是吉卦,祭祀也順利完成,晉王和楚王就要下祭臺離開,而軍中最早出發(fā)的先頭部隊也要離開成周附近。 辛翳沒有先上車,他先目視著南河騎上馬,就在南河坐在馬上,脊背挺直,一副凜凜的模樣要往回走時,忽然楚國將領(lǐng)先頭中走出一人,邁幾步朝南河而去。 辛翳只看到那人一把拽住了晉王的韁繩,皺眉:“商牟?!” 第141章 澤陂 南河看著商牟大步走過來,心里也一驚。 她后知后覺想起來—— 完了??磥硎沁@小子知道自己被耍了, 要來算賬了。這是要算到她頭上來?舒之前讓她咬牙裝傻, 死都不認(rèn)賬, 可有本事, 讓她自己死都不認(rèn)賬??!商牟脾氣又剛又臭,她自認(rèn)多少年也管不好,他也就這兩年偶爾收斂些,盡量不在她面前說臟話。 可要是商牟真覺得自己被耍,氣上了,南河也不太好跟他懟上。 不過現(xiàn)在晉楚結(jié)盟,她只要假模假樣的感謝一翻, 說雙胞胎中另一人流落在外, 多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