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能，為了能平定四方，就必須攻下一座城，便掃蕩屠戮一片。一切都為了確保秦國不會反撲。只看藍(lán)田君此時此刻怎么選？”

    秦璧苦笑：“我一個瞎眼的亡國公主，竟然值這樣的價錢與人命么？”

    第212章 魚藻

    宮之煢微微低頭：“對晉王來說顯然值得。藍(lán)田君當(dāng)然也可以拒絕，如果拒絕, 您也未必走得出這間屋子。臣帶來的可都是好手。”

    她沒說話, 靜默的佇立著, 手中的刀垂著, 刀尖微微發(fā)顫。

    宮之煢半跪下身子，從袖中拿出三色綢帶系緊的布囊，布囊中包裹的漆板應(yīng)該就是婚書。

    秦璧望著那布囊上的花紋，望了一眼秦希的血泊，她緩緩走過去，將刀插入地板中，拿起了布囊。

    宮之煢并沒有松一口氣, 他一只手捏在自己的刀柄上, 而后拔出了秦璧的刀拎在手里, 對周圍人謹(jǐn)慎的一點頭，道：“送藍(lán)田君入晉?！?/br>
    舒收到這一消息時，藍(lán)田君本人也快押解到曲沃云臺了。

    而秦國已經(jīng)亂成一片。藍(lán)田君臨走前，召相邦寫公文, 說打算辭卻監(jiān)國理政之務(wù), 嫁入晉國。但相邦轉(zhuǎn)頭去寫公文，還沒來得及再問納吉問期和是否要迎秦希還朝，就發(fā)現(xiàn)藍(lán)田君身影消失了。

    幾架車快速的離開了咸陽。

    而秦希的尸體也被宮人發(fā)現(xiàn)，藍(lán)田君說愿意嫁人之后徹底消失，秦人也舉國惶恐，一時境內(nèi)百姓如無頭蒼蠅般, 政務(wù)、運(yùn)輸、軍營都陷入了無主的混亂之中，相邦暫時理政，但秦國無王的消息，顯然也傳遍了全國。

    沒過幾日，消息傳來，藍(lán)田君已經(jīng)快到了云臺了，秦國境內(nèi)這才陷入了恐懼與混亂之中。

    甚至有人想要請藍(lán)田君取消婚約回來，但已經(jīng)來不及了，晉人的部隊已經(jīng)跨過渭水，朝咸陽城的方向緩緩?fù)七M(jìn)了。

    這時候倒是有人罵起來藍(lán)田君，甚至說她給自己選了一條好后路，拋下大批秦國百姓不管不問，甚至認(rèn)為她不配稱為秦氏后代。

    但這些藍(lán)田君都沒聽到過，她一直坐在封閉的馬車內(nèi)，被人嚴(yán)密看管著。

    宮之煢以為她會絕食，或者一言不發(fā)，但藍(lán)田君完全沒有，她反而是悠閑的坐在車內(nèi)，吃嘛嘛香，時不時還從馬車?yán)锾筋^朝外看去，對晉國的一些山丘或村落頗為好奇，甚至?xí)鲃訒鷮m之煢搭話。

    宮之煢后來實在是有些捺不住，隱晦的問道：“你倒是并沒覺得很傷心。”

    他騎馬在馬車外問，秦璧將下巴放在車窗框子上，額前碎發(fā)被吹動，她沒有佩戴眼罩，仿佛有意露著那只傷了的眼睛嚇唬人一般，道：“怎么？你想看我一路上哭么？”

    宮之煢隨著淳任余多少年，就見了她多少年，道：“你不是會哭的人?！?/br>
    藍(lán)田君眼神微動，看向遠(yuǎn)處：“不，我也哭過。我只是很恍惚。我又覺得愧疚，又覺得憑什么要我愧疚，我才是拼死努力到現(xiàn)在的人；我覺得輕松，又覺得臉面與廉恥告訴我，這時候或許不該輕松?？傊?，我感覺我二十多年的人生，進(jìn)入到了一個我很陌生的階段，有些我認(rèn)為必須要做的事，我必須要扛的東西，好像一下子消失了……而事實再告訴我，那些東西沒有那么沉，而我的自責(zé)與執(zhí)念，或許也沒想象中那么重?！?/br>
    宮之煢看著她，沒說話。

    藍(lán)田君撇了撇嘴角：“別說你不明白，我自己都不明白?？赡苁俏易兊脽o力，一切都無法掌控了，所以我的專注力不得不放在吃喝，放在看景上。就覺得，飯很好吃，秦人都該能吃上飯；世間很美，秦人都該活著看景?！?/br>
    宮之煢點了點頭：“你也該好好活著?！?/br>
    秦璧仰頭看他那張嘴角繃的筆直的臉，笑起來：“你怕我自殺？我不至于。那幫秦人愛過我，也棄過我，但我還要活著，只要活著，就算間接，我也能保護(hù)他們啊。更何況，我覺得此刻我顯得太慘，才是長了你們晉國威風(fēng)?！?/br>
    宮之煢面上的神色也亮了幾分，看向了秦璧，唇角動了動。

    秦璧笑起來：“話說，你多大了？”

    宮之煢：“比你大?！?/br>
    秦璧：“那肯定，宮叔?！?/br>
    宮之煢：“……三十三?！?/br>
    秦璧：“你是不是喜歡男人?。俊?/br>
    宮之煢在馬上身子一滑，轉(zhuǎn)過頭來：“……你瞎猜什么？”

    秦璧吹著哨，笑道：“我猜啊。三十三了還不成婚？淳任余和淳舒肯定都沒說過不讓你成婚，你那個弟弟是傷了關(guān)鍵部位，沒法子干脆進(jìn)宮當(dāng)司宮去了，可你呢？”

    宮之煢：“無意成家。”

    秦璧：“其實我還以為你喜歡那個誰呢？”

    宮之煢擰著眉頭：“誰？”

    秦璧：“我不知道名字，但我知道我曾見過的小晉王，其實跟現(xiàn)在的不是同一人吧。后來又聽說有個跟晉王雙胞的公主，又被楚國搶走做了楚王后，還什么昏迷不醒之類的。她叫什么?。俊?/br>
    宮之煢：“暄。春暄的暄字?！?/br>
    秦璧：“哦，她很可愛啊，也有意思。要是嫁的是她，我倒還挺愿意的。她屁股手感也不錯?！?/br>
    宮之煢皺眉，他后知后覺，面上神情更不善：“你更之前的話是什么意思？”

    秦璧笑起來：“什么意思。我以前不覺得，但現(xiàn)在想想，如果暄用女子身份假冒晉王，你肯定知道?，F(xiàn)在就覺得你那時候很多眼神，就很有戲。”

    宮之煢有些怒了：“差著輩呢！”

    秦璧有些吃驚，拊掌大笑：“你的第一反應(yīng)竟然是這個?？上Э上В粨屪叩臅r候，你還在秦國打探白矢的事兒，壓根趕不過去罷?！?/br>
    宮之煢徹底惱火：“胡說八道！”

    他踢了馬腹就往車隊前頭走，秦璧望著他背影，笑道：“哎喲生氣了啊，我剛剛還說我摸她了，你是不是現(xiàn)在要砍了我的手。過來啊，認(rèn)識你十幾年了，好不容易見你氣成這樣子??！”

    宮之煢幾天都沒往車隊這兒靠過來再與她說過話，秦璧倒也覺得沒什么。

    只是這幾天過后，車馬也行駛進(jìn)了曲沃城，曲沃城內(nèi)郭外也有大量草棚土屋，兩國服飾口音也有些相似，但曲沃城內(nèi)市井氣息更重，也少了許多沿街的餓殍或乞丐，反而遠(yuǎn)遠(yuǎn)望過去能瞧見一片炊煙。

    晉國顯然不能跟楚國那樣的大國相比，但至少她能看到家家戶戶的屋頂飄起了炊煙……

    但三年前，晉國還不比秦國好多少，晉國咬牙借糧給秦國的時候，自己境內(nèi)就有不知道多少陷入饑荒，甚至被當(dāng)時楚國的政令吸引，舉家奔向楚國……

    秦璧恍惚之間，車馬已經(jīng)駛?cè)胪鈱m，?？吭谠婆_的臺階下。

    秦璧聽說過云臺，卻還從來沒見過，那臺階果然如傳說中那般，配得上云臺二字，宮之省等在臺階下，秦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