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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他mama平日里照顧幫襯我們不少,再有矛盾咱不能明面上冷著臉對人家懂嗎?你mama是給他們錢不假,但誰能做的像你姑姑那么仔仔細細啦?就是請保姆,那些錢都不夠啊?!?/br>“這世上,人情債最難還的啊孩子?!闭f完拍拍褲腿又站起來,往佛寺走去,“你還小又愛鉆牛角尖,外婆不希望你太把一些人和事掛心頭啦……”清早香客不少。古寺雄渾古樸,山上清冷的空氣將這座幾百年的寺廟包裹其中。霧氣很重,像兌了水的牛奶被瓢潑在山巒之中,頃刻就凝固,罩著山峰;再看大殿之中的那尊大佛,他眉目慈悲,嘴角凝結(jié)了一抹高深莫測的微笑,俯視著塵世。都說佛像有三十二相,但在顧承澤心中,他們無一例外的慈悲,莊嚴和端詳。外婆恭恭敬敬地上香,嘴里依然念著千篇一律的“身體健康學(xué)業(yè)有成一切順利”。顧承澤環(huán)顧身邊恭敬的香客,也有模有樣地跪拜,在心里念:“佛祖,保佑我和何承楓都好好的?!?/br>他像咳嗽的小孩被家長警告不準吃餅干,后來偷偷吃了一樣,他趁外婆沒發(fā)現(xiàn),趕緊起來,背著手眼睛左右亂瞄,就看見一個熟人跑過來。顧承澤一個頭大。“真的是你!我還以為誰長得跟你那么像呢!因為你不像是會跪拜求佛的人嘛!”顧承澤有心想給說話人的那張嘴插滿香。外婆已經(jīng)起身,笑著問這是誰呀。“奶奶你好,我是顧承澤的同桌,我叫張寶?!?/br>外婆:“哦好孩子有禮貌。你家長呢?”張寶手往后一指:“那兒呢,在等這里的和尚安排房間。”“你住這兒?”顧承澤終于有了反應(yīng)。張寶苦惱:“是啊,我去年開始就被我爸拎上來,說要吃齋念佛,求佛祖保佑他生意外婆笑著點頭:“難得你年紀小小有這份心?!?/br>張寶苦笑:“不,我是被逼的然而外婆和顧承澤沒空陪張寶繼續(xù)站著聽他吐苦水。張寶堅持一路送他們到佛寺門口,站在那巴巴地看他們下山。顧承澤從認識張寶開始那小土豪的體重就沒脫離過“肥胖”,看他呼哧呼哧喘得厲害,顧承澤嘆了嘆氣,拍拍他的肩膀:“無聊的話就看看書,日子很快打發(fā)的?!?/br>張寶大為感動,覺得顧承澤真是貼心,已經(jīng)考慮到他在這里會無聊了,還好心提了建議,關(guān)心他的學(xué)習(xí)。張寶是“執(zhí)手相看淚眼”,顧承澤是“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云彩”。走了幾步,晨鐘響起,深沉洪亮。顧承澤心中一震,想起一句“驚醒世間名利客,喚回苦海夢迷人?!彼庇X這鐘聲是對他心中所求的警告,在說:“那是不該想的人不該想的事,該回頭是岸。”可是岸在哪?何承楓不就是他的“岸”不是嗎?顧承澤帶著那個年齡特有的倔強和反抗,陪外婆下了山。等他終于和何承楓同一個學(xué)校,他發(fā)現(xiàn)何承楓真的變了很多,他甚至有了一個小女友。他們保持著說不上來的默契,依然一起吃飯,偶爾一起上學(xué),但不再像以前那樣親密無間。隔閡仿佛是一朝一夕就豎立起來的城墻,堅不可摧又無跡可尋。什么時候開始的誰也說不上來,也許是那夜何承楓顧及面子趕他回去,也許是從林翔說那句話開始,也許是慢慢的不再有交集,越走越遠。梅子熟了,雨點落了,又是一年梅雨季節(jié),王衍坐在寬大的老板椅上給顧承澤發(fā)微信:“除濕器記得開?!?/br>很久顧承澤回道:“前兩天已經(jīng)搬出來用了?!?/br>潮濕天氣,顧承澤都特別注意,防止?jié)駳馊肭?,那段時間手頭的工作能壓縮盡量壓縮,也拿出比平時更高的效率完成,但這意味著他的壓力更大。前段時間,秘書小李拿來了這次的新員工入職申請給他過目,他慢條斯理地翻著,目光停留在一個名字上,對小李說:“知道哪個部門接收他的嗎?”小李視線落在顧承澤指的名字上:“生產(chǎn)部的說這個可以用?!?/br>顧承澤沉吟片刻,最后才點頭說了個好。小李抱著那疊申請出去了,到了自己位置才抽出那張紙,上面姓名寫著何承楓,照片上是一個濃眉大眼,鼻梁挺直,嘴角微有笑意的男人。履歷很普通,卻也很豐富,三十六行似乎都摸了個遍;但是不管是學(xué)歷還是工作經(jīng)歷都落后于其他求職者。小李不明白,顧總為什么在意這個人。她說的生產(chǎn)部,說白了就是車間一線,最簡單的體力活,可能是cao作機臺,也可能是攪拌原料的,不管是哪一種,都不是輕松的工種。小李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心想,萬一這個人很特殊呢。于是用座機聯(lián)系了人事部,交代了一句。何承楓職高還沒畢業(yè)就沒上學(xué)了,因為何mama要動一個手術(shù)。那是職高三年級上學(xué)期,學(xué)校組織旅游,何承楓省錢就不參加了,他沒有告訴他mama就直接回家了。何mama在洗手間,何承楓也沒出聲,進了房間自己先倒水喝,一轉(zhuǎn)身就看見桌上的一串鑰匙那壓著一張紙。何媽應(yīng)該是準備出門,因為鑰匙邊上還有個手提包。何承楓一邊喝水一邊看紙上寫了什么。他掃了一眼,臉色就變得嚴峻,那雙眼睛恨不得把紙瞪出兩個窟窿。上面是一份體檢報告,診斷:胃腫瘤,建議切除。何承楓如遭雷擊,震驚,難以置信,他媽在他心里是百病不侵的英雄,怎么會被要求動手術(shù)?他踉蹌地后退兩步撞到了桌子,上面的瓶瓶罐罐倒了一片。洗手間門開了,是何mama的聲音傳來,和往常無異:“承楓嗎?回來也不吭聲,我還以為家里遭賊了呢?!?/br>何承楓滿臉悲傷,通紅了雙眼問:“媽,多久了啊,你怎么能瞞我啊。”一分錢能難倒英雄漢,更別提這樣一位咬牙不吭氣撐起一個家庭的女人了,她一個人帶著一個孩子,住簡陋的小矮房,吃糟菜炸花生,一個水煮蛋都舍不得吃,她不愿叫娘家人知道自己過得不好,她不愿兒子知道生活艱苦背后還有一副千瘡百孔的身體,她不能垮,她垮了兒子怎么辦?為母則剛,心里只要還有一口氣在,身體再弱生活再難也能靠一口氣聚成一根軸,撐起給兒子遮風(fēng)擋雨的生活。讀書要錢,每天吃穿要錢,三不五時的人際往來要錢,動手術(shù)更是一筆大錢,暫時能拖就拖著。拖不下去好不了,那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