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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直到走到佩格夫人臥室門前才放慢步伐,敲了兩下門。 佩格夫人身體不好,臥病在床,房間里緊緊拉著窗簾,屋子里一股憋悶潮濕的感覺,還有一股不知道是什么發(fā)散出的異味。 梅栗將早餐放在窗前,唰地拉開窗簾,讓清晨的陽光照射進來。 深陷在床上,面色枯瘦雙頰下陷的女人咳嗽兩聲,沙啞道:“把窗簾拉上。” “人就像植物一樣,要適當(dāng)照射一點陽光?!泵防鯖]聽她的,把手中的窗簾勾好就拉過一把椅子坐在床前,替她清理面頰,梳理頭發(fā)。 佩格夫人有一頭鮮艷的紅發(fā)和一雙翠綠的眼睛,哪怕現(xiàn)在因為疾病瘦脫了形,仍能依稀看出從前的美麗動人。作為她的女兒,梅莉大概是長得更像父親,容貌只算清秀,琥珀色的眼睛和褐色的頭發(fā),完全沒能遺傳到母親的特質(zhì)。 佩格夫人神情冷漠,一如對她的態(tài)度,從梅栗第一次見到佩格夫人開始,她就一直是這個態(tài)度。 按理說,她和女兒梅莉兩人相依為命住在這里,應(yīng)該是很親近的,但是梅栗這幾天發(fā)現(xiàn),佩格夫人對于自己的女兒毫不在意,她甚至沒有詢問她這幾天為什么有這樣的變化——內(nèi)里換了個人,性格行為肯定和從前那個梅莉不一樣,但佩格夫人不關(guān)心,連問都不曾問起。 她只是每日待在房間里,讓人弄不明白她在想什么。 換一個人,可能會覺得奇怪和麻煩,但梅栗卻沒什么感覺,她很熟悉這個狀態(tài),十有□□是抑郁癥。這不是巧了嗎,她上輩子相依為命的mama,也是患上了抑郁癥,最后因病去世,和佩格夫人的狀態(tài)挺像。 端上來的食物只動了很少的一點,梅栗把剩下的食物端下樓,又給自己做了點吃的。 雖然她很盡力地想要貼近從前那位梅莉的習(xí)慣做符合這里口味的食物,但是也沒個參照,只能隨便做,而且比起面包牛奶以及各種奶油燉菜,她更喜歡味道重一點的煎炸炒食物,為了不虧待自己的胃,她都是單獨給自己做符合胃口的菜。 還有給家中寵物黑貓的。不過,今天的黑貓依然沒有吃她給的食物,懶洋洋地跑出去散步了。 看著那兩條沒動過的小魚,梅栗疑惑,翡翠之前不吃就算了,為什么今天買了魚它也不吃,它以前也是不在家里吃東西,自己出去加餐的嗎?不給家庭增添負擔(dān),自己養(yǎng)自己,真是只懂事的貓啊。 吃完飯,她收拾好家里,搬了椅子去外面曬太陽,順便慢吞吞地洗一下衣服。 這里的日子,和她從前繁忙的學(xué)習(xí)生涯相比,過得太悠閑了,她還處于穿越的沖擊里,對這個世界的了解也不是很多,一時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該做點什么。 怎么就變成了另一個人了呢? 梅栗晾好衣服,看看自己陌生的手,往后一仰躺進綠茸茸的青草叢中,將手背蓋在了眼睛上。 她四歲的時候父親在家中被殺,母親因為親眼看到殺人現(xiàn)場受了刺激,后來又得知一直以來恩愛的丈夫其實私底下做了許多強.jian未成年少女之類的事,越發(fā)難以接受,患上了嚴重的抑郁癥。 在她的印象里,母親總是了無生趣,好像是為了她才勉強活著,母親很難感覺到快樂,經(jīng)常沒來由地躲在房間里歇斯底里地大哭,后期病情嚴重就一直住在醫(yī)院里。在她十二歲那年,母親去世了,那之后她就成為了孤兒,親戚們不愿意收養(yǎng)她,幸好她運氣不錯,遇到了一個好心的資助人。 她不知道資助人的全名,只知道她姓秦,偶爾信件來往,都是稱呼她為秦夫人。秦夫人資助了她上學(xué),節(jié)日生日會給她送禮物,每月給她寫信,在信中鼓勵她或者分享自己的生活,對梅栗來說,秦夫人就是她另一種意義上的父母。 只是可惜,她還沒能大學(xué)畢業(yè),沒能賺錢報答秦夫人,也沒來得及去見她一面,就來到了這里。 在她那個世界,人們都習(xí)慣了方便快捷的通訊,很少有人寫信,但是梅栗和秦夫人的通信長達幾年,到如今已經(jīng)成為了一種習(xí)慣。 初到這個陌生的世界,梅栗心中很不安穩(wěn),是依靠寫信讓自己平靜下來。用羽毛筆沾墨水寫漢字,是個有點糟糕的體驗。晚上睡前,她就坐在窗邊,就著油燈的光寫信。 窗外的天是深藍色的,有厚厚的云層堆在天空中,樹林的輪廓是漆黑的,遠處的曠野中野草被狂風(fēng)卷得簌簌作響。 梅栗吃力地用羽毛筆在紙上寫道: “夫人,今天是我來到這個世界的第八天,我又去了前兩天的那個小鎮(zhèn),在市場里買了些東西,大概弄清楚了這邊的貨幣情況?;貋淼穆飞衔矣錾狭艘粋€認識梅莉的姑娘,她說我和之前有點不一樣,好在我雖然沒有梅莉的記憶,但聽得懂這里的話,也能說,用生病敷衍了過去,不然情況就太糟糕了。下午我在這個家進行了又一輪探索,沒能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從前的梅莉好像是個沉默寡言的女孩……” 一封信雖然不長,但寫了很久。寫完的信無法寄到另一個世界,只能和先前的幾封信一起鎖在抽屜里。 她用這樣的辦法,慢慢適應(yīng)著現(xiàn)在的身份和生活。 收拾好桌上的紙筆,提著燈去洗了手,拆散頭發(fā)準備睡覺。忽然,她聽見旁邊的房間門響了,似乎是佩格夫人出了門。腳步聲一直往樓下去,然后樓下的大門也響了。 梅栗從床上翻身坐起來,走到窗邊,撐著桌子往樓下看。一個纖細的人影走過花園,出了院子往曠野的方向去了。 佩格夫人?梅栗覺得不對,重新點亮了燈,提著燈跑出門。 經(jīng)過佩格夫人的房間,她的房門大開著,床上沒有人。梅栗一腳踩了好幾格樓梯,迅速下了樓,沖出院子。 “佩格夫人!”她站在山坡上朝遠處那個白色的人影大聲喊,但她不知道是不是沒聽見,完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梅栗沒辦法,只好提著燈追了過去。 夜里的風(fēng)很冷,她沒來得及拿上披肩,涼風(fēng)從白色的寬松睡裙里鉆進去,褐色長發(fā)散開著,在風(fēng)中狂舞。隨著她的奔跑,手中提燈不停搖晃,發(fā)出嘎吱嘎吱的聲音,那搖晃黯淡的光像是一點螢火,勉強照亮她身前的方寸之地。 路旁的草葉不斷劃過睡裙和光裸的小腿,有些刺痛。她邊跑邊喊,然而前方的佩格夫人充耳不聞,離她越來越遠。 她究竟要去哪里? 天色漆黑,又看不清楚路,梅栗跟在后面追的吃力,慢慢偏離了之前熟悉的那條道路。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忽然一腳踩空,踩進了一汪淺淺的水坑里,腳陷進了泥中。 將自己一條腿拔.出來,后退幾步,等她再抬頭,佩格夫人那一點白色的影子消失了,周圍的景物完全是陌生的。 她提著燈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