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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旁忙碌了半天依然沒轍的大夫搖頭:“哎,老朽無能?!?/br>衣飛石上前,小心翼翼地看著血榻上的原明嬌:“三娘子……是我,衣飛石?!?/br>原明嬌無力地想要看他,氣息漸低,緩緩合上了眼。“小、小姐!”丫鬟撲上來尖叫。大夫上前摸了摸鼻息,嘆息道:“客人節(jié)哀?!?/br>衣飛石看著原明嬌摔得一塌糊涂的尸身,一把救過小廝,拎到房外問:“你說你家小姐是被人從橋上推下來的?”“對,少將軍!小的和小彩都看見了!是那臭婊|子故意擠上來,趁著我家小姐不防備,一掌推在我家小姐背心,生生推下去的!少將軍,我們小姐死得冤枉!你得替小姐報仇啊!”小廝跪在地上不住哭泣,滿臉抹淚。“你可認(rèn)得兇手?”衣飛石問。小廝不住點(diǎn)頭:“認(rèn)識!認(rèn)識!小的本來抓住她了,可是當(dāng)時急著去背小姐看大夫,被她溜走了。這是小的從她身上抓下來的玉環(huán)!”小廝從懷里摸出一枚玉環(huán),交給衣飛石。衣飛石詳細(xì)問明了當(dāng)時的情況,推原明嬌的女子是何模樣裝扮口音,小廝就憤憤地指說:“少將軍!此事必然是王姨娘指使人干的!前幾日她想將我們小姐許給娘家不成器的侄兒,被我們小姐一口回絕,她便懷恨在心,說要我們小姐好看!”衣飛石將玉環(huán)收在懷里,說:“先替你家小姐收殮,此事我來查?!?/br>原明嬌被推下橋也不過半個時辰,衣飛石隨時中軍副使,卻不可能為私事調(diào)用兵馬,先調(diào)了衣尚予留給他的二十四騎在梁安寺前查問目擊者,想想又去長公主府調(diào)了家丁來幫忙尋找兇手。長公主府的家丁也都是軍中退伍的老兵,傷殘得不甚嚴(yán)重,個個都很老練。梁安寺本就是京城很出名的佛寺,平日在此擺攤市貨的小販不少,剛才發(fā)生了墜橋事件,所有人都還在議論紛紛。衣飛石差人查問,居然就有人給他指了方向:“那邊那邊,我看見那女子帶著丫鬟往那邊跑了!”……衛(wèi)烈小心翼翼地向衣飛石回稟:“二公子,此事恐怕和……”他指了指皇城。“荒謬!”衣飛石第一次沖著袍澤兄弟發(fā)怒,“你若說此事與陛下有關(guān),就拿出證據(jù)來!”“公子,據(jù)兄弟們查證,那女人乃是教坊司官妓,平時根本不燒香禮佛,連東城都不曾去過。她與原家沒有半點(diǎn)兒干系,絕不是原家側(cè)夫人所指使。平白無故就在今日出門,恰好在橋上遇見了原三娘子,順手就推下去……這哪里說得過去?必然有人支使?!毙l(wèi)烈道。“不要信口揣測。去查?!币嘛w石冷靜地說,“不要害怕,把人提出來查。”“那若真是……”衛(wèi)烈指了指天,“支使,咱們上門捉人來問,可就……”“不會是他?!币嘛w石很肯定。倒不是他有多信任謝茂的節(jié)cao和人品,而是從皇帝中旨杖斃御史來看,謝茂根本就不在乎臉面。他要真想吃醋殺人,上門的應(yīng)該是羽林衛(wèi),而不是暗搓搓地指使一個教坊司的妓|女去背后推人,這作派也太可笑了。“就算是他,他敢殺人,難道還怕被我知道嗎?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币嘛w石可不覺得自己在謝茂心中有多重要。真重要,皇帝會晾著他大半個月也不來看一眼?衛(wèi)烈頓時覺得二公子說得也對。這要真是皇帝喝醋殺人,只怕正想給公子知道,不然這醋不是白喝了嗎?今天有原三娘子,明天保不齊就有方四小姐,殺雞儆猴,也得清清楚楚殺在猴子面前呀。衛(wèi)烈果真出門,去教坊司把那涉事的官妓拖了出來,揮著鞭子訊問。那官妓先是不肯承認(rèn)推人,被抽了一頓鞭子,改口說橋上擁擠不小心推了一把,衛(wèi)烈再逼問,她就咬死不肯改口。到底是教坊司里掛了號的人,弄死了也不好交代,可問不出來究竟,二公子那里更沒法兒交代。衛(wèi)烈發(fā)狠道:“究竟是誰指使你謀害原三娘子,你若老實(shí)交代,我們只找幕后之人討公道。你若不肯說,——”他居高臨下地盯著被抽得滿身是血的女子,“你這等官妓,打死你要吃官司,艸死你呢?老子二十多個兄弟,天天來找你撒錢,你能挨上幾天?”謝朝教坊司中官妓皆是犯官罪奴之女眷,最最卑賤可憐之人。這官妓聽他威脅,終于忍不住哭道:“便是我嫉恨她青春年少,無憂無慮,是以殺她!”“還敢胡謅!你平日從不燒香拜佛,不出南城,何故今日往梁安寺一行?”“我想去便去了,哪有什么原因!你從前不吃肝子,今日吃了,你為什么要吃?”“老子看你這婆娘是不想活了我艸!”衛(wèi)烈上前一步掐住官妓脖子,作勢要撕她衣裳,那官妓尖叫一聲,趕忙道:“我是,我是聽人說,梁安寺那座橋叫忘憂橋,走過去別回頭,就能拋卻一切霉運(yùn),從此一生順?biāo)臁揖?、我就去了!?/br>“聽誰說的?”衛(wèi)烈抓到了重點(diǎn)。官妓尖叫道:“我哪里記得!很久很久以前就聽說了,是……是哪家酒樓?”這年月的酒樓更像是個小市場,除了酒樓本身的掌柜、小二之外,另有一幫子在酒樓討生活的閑雜人等。有專為客人換湯斟酒的焌糟,守在桌前供客人使喚跑腿的閑漢,賣藥賣食賣小玩意的也能出入酒樓,可謂是人多嘴雜,根本沒法兒查。“你很久以前就聽說了,為何今日才去忘憂橋?”“近日有個北客纏上我了,一擲千金又愛打人,管教嬤嬤只愛錢財并不管我死活,我……我被他打得受不住,才想去忘憂橋……”衛(wèi)烈將官妓送醫(yī)之后,再去查問她口中所說的北客。所謂北客,通常是指來自眉山以北的客商,眉山已是北地,眉山以北更是荒冷難行,常有北客來京販?zhǔn)勖と藚ⅰR蛘Z言習(xí)俗都與京中不同,北客漸漸就成了鄙稱。據(jù)衛(wèi)烈所查,官妓所說的北客確有其人,不過,衛(wèi)烈趕到時,北客所賃居的宅院已人去樓空,曾在宅院中幫工的婦人說,是因最近入秋天氣轉(zhuǎn)涼,北客歸家尚有兩月路程,若是走得慢了,怕歸家途中風(fēng)雪難行。按理說,這理由也沒什么破綻。可是,官妓今天還去忘憂橋,可見在她心目中,打人的北客不會那么輕易離開。否則,她還去祈福摔什么“霉運(yùn)”?衣飛石揮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