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低調(diào)行事，輕拿輕放，恍若不知。

可是，所有人都料不到的是，重生了幾輩子的謝茂，就不喜歡按照常理出牌。

——你設(shè)局讓朕戴鐐銬起舞，朕就敢推桌子。

出牌？朕讓你牌都沒得玩兒！

第70章振衣飛石（70）

謝茂蠻橫起來誰都不敢攔。

被奉養(yǎng)在千年宮的孝帝貴妃石氏當(dāng)夜就被拖進(jìn)了直殿監(jiān),消息傳到長信宮時，已經(jīng)是次日清晨。這一日，皇帝不朝。黎王謝范被緊急召進(jìn)宮中，皇帝扔下兩份供詞,輕描淡寫地說：“朕昨日誤食毒物,夜里嘔血三升,這案子……還請兄王替朕盡早查明白了。”

謝范目前是樞機(jī)處知事,實(shí)領(lǐng)衛(wèi)戍軍,查案子這事兒怎么也輪不到他。

——皇帝自謂中毒，還說什么嘔血三升，謝范吃了一驚,可是,他看皇帝氣定神閑、精神奕奕的樣子,哪里是中毒了？睜眼說瞎話嘛。

明知道這件事必然棘手,謝范撿起何醫(yī)正與石貴妃的供詞迅速翻看一遍，還是很干脆地領(lǐng)命：“陛下放心。臣明白怎么辦?！?/br>
這哪里是叫他查案子？這是叫他去殺人。

何醫(yī)正的供詞牽扯出先帝后宮,石貴妃的供詞則咬上了好幾位宗室王公。

明明只是傷了衣飛石的臉，皇帝卻一口咬定中毒的是自己,雖說這案子幕后聽起來頗多不可見人之處,可皇帝打算掀桌子的意圖很明顯。謝范既是皇帝的親兄弟,手里又掌著兵權(quán)，皇帝要和宗室打仗,謝范當(dāng)仁不讓地要給皇帝充當(dāng)馬前卒。

謝茂也不是單單只給了謝范兩份供詞,直接負(fù)責(zé)此事的趙從貴和聽事司直奏千戶宰英,也暫時離職轉(zhuǎn)謝范屬下聽差。

換句話說，主導(dǎo)此案查審的仍舊是太極殿，黎王不過是充當(dāng)了一個打手的角色。

短短三天時間之內(nèi)，宗室兩位三等王爵被賜鴆酒，一位一等公、三位二等公被利刃梟首，另有二十多名王子公孫被綁縛詔獄剝皮處死。

沒有堂審，沒有口供，黎王謝范帶衛(wèi)戍軍上門抓人，通常不到半個時辰，人就徹底沒了。

這動靜把京城上上下下所有人都驚呆了。

被殺的可是宗室王公！全都是太|祖龍裔！就這么說殺就殺了？還一殺就是一串？

善麓王、洪江王死得還算體面，好歹有個全尸。祁陽公怎么算也是文帝同胞兄弟宣王的嫡孫，那可是皇帝的堂侄！居然也被押在堂前梟首示眾？！被活生生剝了皮的十多個王子公孫就更慘了，至今那整張整張的人皮還晾在詔獄門外！

內(nèi)閣與都察院都在上書勸諫，然而皇帝壓根兒就不上朝，皇帝說了，朕被人下毒傷了身子，正在養(yǎng)病?！裁?？你們替謀害朕的人求情？朝堂頓時噤若寒蟬。

事情一旦牽扯到謀害皇帝的層面上，再有骨氣的大臣也不肯輕易吱聲。

黎王前三天都在收拾宗室，包括宗正義老王爺?shù)牡沾螌O在內(nèi)，涉案其中的王孫貴族全部被送上了黃泉路。宗室們?nèi)巳俗晕＃x老王爺始終不吭一聲，閉門不出。待第四天時，黎王的劍鋒終于從宗室上移開，京中吳、言、李、毛四大后族世家，前三家都在此案中落馬被抄，涉案主犯八人被剝皮，皆夷三族，京城血流成河。

說是案子，其實(shí)沒有堂審沒有證據(jù)，處理得很快，不到二十天便塵埃落定。

這一日，謝茂與衣飛石都在長信宮伴駕盡孝，天氣冷，謝茂窩在殿內(nèi)不肯出門，所幸宮殿寬敞，太后與衣飛石便在搬空的殿內(nèi)豎起靶子，較量射藝。謝茂歪在榻上打呵欠，昨夜小衣這樣那樣鬧個不停，香艷是極香艷了，這不是閑下來就……困么。

突然看見太后身邊的大宮女進(jìn)門，見她就似要尋太后請示的模樣，謝茂問道：“什么事兒？”

他和太后至親母子，輕易不會隔著秘密，但是，謝茂也不會故意去探問太后的秘密。

這會兒之所以會主動問，一是因?yàn)樘笈c衣飛石正相處融洽，謝茂不欲這下人壞了母親和心上人的興致，二就是……他最近真的覺得太后和六王的關(guān)系很不一般。

黎王替他辦事真是太盡心盡力了。

一口氣虐殺那么多宗室王公，莫說謝范區(qū)區(qū)一個王爺，等閑皇帝這么干了，都要掂量掂量丹青筆重。若是謝茂不要臉一點(diǎn)兒，朝野怨言四起時干脆殺了謝范以謝天下，謝范這干了臟活兒的難道還能說，都是皇帝哄我干的？

謝茂查靈狐髓一案不費(fèi)什么功夫，宗室里哪些不安分，世家里哪些愛攪事，他心里清楚得很，何醫(yī)正招出孝帝貴妃石氏之后，他就大致明白是那幾股勢力在背后搞事了。

這群人名義上是想插手他的后宮，其實(shí)在鬧騰的，都是謝芝的幾個兒子——先帝死得那么突然，繼任皇帝不是兒子反而是兄弟，這讓先帝皇子如何甘心？不過，這事情藏得很深，看上去就是想往謝茂后宮塞人，若是謝茂選擇隱忍，后招才會繼續(xù)跟進(jìn)。

哪曉得謝茂完全不按常理出牌，被戳了一下就掀桌子。半點(diǎn)證據(jù)沒有，他就敢殺宗室！

謝范本性有幾分俠氣，看不順眼的事都要管一管，民間都傳說他的俠名。就是這么一位俠名紛紜的王爺，皇帝不給他證據(jù)，只給名單，他居然問都沒問，照著單子就把人捉來殺了。

謝茂以為，謝范起碼也要問他幾句，再不然也得到長信宮問一問吧？

沒有。謝范既沒有問他，也沒有去問太后。自從那日謝范拿了何醫(yī)正和石貴妃的供詞，對皇帝說“臣知道怎么辦”之后，他就雷厲風(fēng)行地把事情全部辦妥了。

能讓大宮女在太后與皇帝、定襄侯家敘時進(jìn)門請示的事，除了太后娘家侄女，那位靖屏伯府的林夫人，就只剩下黎王府的大事小事了。謝茂好奇太后與六王的關(guān)系，所以才多問一句。

哪曉得這回并不是黎王府的事。皇帝垂問，大宮女不敢欺君，稟報(bào)道：“千年宮言惠嬪求見娘娘?！?/br>
這位言惠嬪，就是謝芝的小老婆之一。當(dāng)初緊緊抱住楊皇后大腿，經(jīng)常跟著楊皇后到長信宮給當(dāng)時的淑太妃請安。那時候楊皇后與太后關(guān)系好，言惠嬪也經(jīng)常泡在長信宮里陪兩宮打牌，與太后也有幾絲煙火情。

言惠嬪被挪到千年宮之后，太后也時常差遣宮人賜衣賜食，關(guān)照她與她的兒子先帝七子謝澗。

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