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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生隨死殉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418

分卷閱讀418

    “陛下為何不肯信我?”

“為何不肯信我?”

第164章振衣飛石(164)

謝茂怔怔地僵在原處。

他喜歡讓衣飛石伏在自己懷里,尤其是二人在榻上燕息,衣飛石側(cè)臉貼著他的胸膛,趴在他懷里,他就輕輕摟著衣飛石的腰肢,讓衣大將軍也乖乖伏著小鳥依人的滋味,真是愜意極了。

衣飛石一開始不習(xí)慣,后來發(fā)現(xiàn)他喜歡這樣,也就慢慢地養(yǎng)成了習(xí)慣。

側(cè)臉貼著胸膛是親昵,額頭頂著胸膛是什么呢?

這動作是極放肆的。

人怒極之時,會用頭頂撞人,這是一種玉石俱焚的攻擊方式。

——哪怕撞得頭破血流,腦漿子飛出來,我也要攻擊你!與你同歸于盡!

可是,衣飛石沒有用力沖撞,他只是將額頭抵在謝茂的胸膛上,就像是匍匐在偶像之前,用額頭碰觸大地,將所有的痛苦和虔誠都獻(xiàn)給了自己的神佛。

謝茂讀懂了他的無助與痛苦,所以,謝茂很意外。

他從未見過這樣痛苦的衣飛石。

前世的衣大將軍自不必說,與謝茂相處時,君臣奏對一板一眼,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一句出格多余的話都不會有,皇帝不特指,他甚至都不會抬頭看一看皇帝的下巴,目光始終落在地上。

這輩子的衣飛石活潑放肆許多,會笑,會鬧,會適可而止的撒嬌,逼急了也會亮出乳牙,輕輕咬謝茂一口,然而,他也不是哪家被寵壞的孩子,在皇帝跟前,一切都是有度的。哪怕此前謝茂誤解痛斥他,甚至要屈打他,他無奈氣急,最終也還是隱忍下來,耐著性子一點(diǎn)點(diǎn)解釋。

對衣飛石而言,情緒是他行事的結(jié)果,而非行事的原因。

他很少讓情緒控制自己。

這是衣飛石第一次將痛苦毫不遮掩地坦承在皇帝面前。

他無助地將額頭磕在皇帝胸口上,閉著眼睛不管不顧地質(zhì)問,為什么不信我?

這絕不是臣子對君上的態(tài)度。甚至也不是從前恭順乖巧體貼的衣飛石對謝茂的態(tài)度。衣飛石一直謹(jǐn)慎自守,遵循著臣下的本份風(fēng)度,有喜怒哀樂都深藏在心中,能呈現(xiàn)在御前的都是經(jīng)過遴選,由衣飛石親自確認(rèn)不會讓皇帝不快不悅的情緒。

他第一次沒有想過,說了這番話,能達(dá)到什么目的?說了這番話,會有什么下場?

就是想說。

就是心中痛苦到了極處,忍不住想問一問,為什么?

他的情緒如此強(qiáng)烈,哪怕謝茂看不見他的表情,單從他緊繃戒備的姿態(tài)和飽含痛苦的聲息中,就讀出了他此時所有的決絕。這是一種激烈到不愿意思考斟酌的放縱。

謝茂奇異地并未察覺到被冒犯的惱怒。

這一個瞬間,謝茂覺得,衣飛石對他說的話既非質(zhì)問也非傾訴,而是一種求助。

小衣無助了。

小衣沒辦法了。

他在求朕幫幫他,救救他。

……

陛下為何不肯信我?——求你幫幫我,求你想辦法讓陛下相信我。

謝茂記憶中的衣飛石從來不需要求人。

面對人生中所有的挫折、磨難、痛苦,衣飛石都能自己一肩扛起,越活越堅(jiān)強(qiáng)瀟灑漂亮。

前世遭遇了滅門慘禍,從云端跌入污泥,衣飛石毫無根基地混跡行伍之中,一步一步成為國之棟梁,成為千萬人倚賴仰仗的大將軍,成為皇帝平亂治世不可或缺的中流砥柱。

從來都是別人需要他,別人求著他,他何嘗要求別人?

求人不如求己。

前世,衣飛石一生都只向自己求救。在衣飛石看來,能救他的,也只有他自己。

是朕今生籠絡(luò)住了他,磨去了他心上的堅(jiān)冰與棱角。他相信朕,信賴朕,才會向朕求助。他走投無路時,除了默默隱忍在心自承因果,另一條路,就是向朕求救。

——在他心中,朕是他的自己人。

——朕,就是他走投無路時,可行的另一條路。

這個念頭讓謝茂所有憤怒猜忌都拋去了九霄云外。

相比起衣飛石,其他都是不重要的。

他不理解被衣飛石愛護(hù)的感受,他所想要的,從來都只是被衣飛石依賴的存在感。

他害怕衣飛石不需要自己,離開自己也能活得好好的。就像前世那樣,哪怕沒有他,衣飛石也能孤獨(dú)沉默強(qiáng)大地活著。

小衣依賴朕。小衣需要朕。小衣離不開朕。

這就是他從衣飛石那幾句痛苦的質(zhì)問中得到的訊息。

道理?這時候還講什么道理?朕的小衣都沒辦法了,朕豈能不體諒周全他?若朕不能周全他,他還要朕有什么用?

謝茂用手慢慢撫摩衣飛石因痛苦緊繃的頸項(xiàng)。

他的手綿軟厚實(shí),帶著熨帖的暖意,從衣飛石的頸項(xiàng)到后背緩慢規(guī)律地輕撫,漸漸撫平衣飛石的緊張,也漸漸推開了衣飛石的痛苦。

語言不是唯一的溝通方式。

謝茂安慰的愛撫充滿了善念與愛惜,通過摩挲的體溫,完整地傳遞給了衣飛石。

“朕不是不信你……”

感覺到衣飛石的情緒逐漸平復(fù)下來,謝茂的手也摸進(jìn)了衣飛石的衣裳底下,慢慢撫摸他滑軟柔韌的背肌,不過,他仍舊想不通這其中的邏輯。

“朕只是不明白,你去黎州阻了謝范劫囚,怎么就是為了朕?”

衣飛石這一整天也都在反省自己的錯處,他本以為皇帝是勸不動的,可是,皇帝說了,只要他求情,皇帝就能看著他的面子饒了謝范——他哪里知道自己有這么大的面子?

到后來,君臣二人爭執(zhí)的就是他往黎州一行的動機(jī)問題了。

相比起鉆了牛角尖一直在轉(zhuǎn)轱轆的皇帝,衣飛石腦子反而清醒兩分。他一直說黎王對皇帝如何重要,皇帝根本理解不了,他大概就明白了,謝范在皇帝心目中,是真的不重要。

思忖片刻之后,衣飛石只能拿自己說事:“陛下,若我早十年知道大嫂私掘金礦、涉及資敵之事,必定會想方設(shè)法阻止她。若我早十年知道大哥……”

提及已逝的衣飛金,他仍舊不忍心說長兄壞話,含糊了一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