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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人,公爺?shù)志?。?/br>“嗯?”衣飛石若回來了,門外奴婢侍衛(wèi)都會向衣飛石請安,不是這么個動靜。謝茂往外看了一眼,果然外邊不見衣飛石身影。“公爺回來帶著女眷,說要回長公主府處理家務(wù)——”“女眷?”“回圣人話,是長安侯與其妻室陸氏?!?/br>聽說衣飛石帶著衣長安的妻室一并回京,謝茂就知道衣飛石要殺人了。他很了解衣飛石。衣飛石從不為從前的事后悔,卻很為兄嫂的早逝痛心,對衣飛金遺下的兩個孩子,也非常在意容忍。他此行帶陸氏回京,就是要照顧安置衣長安的遺孀了。急著回長公主府,應(yīng)該也是找衣尚予商量如何“處置”衣長安。這是衣家的家務(wù)事。衣飛石態(tài)度如此強硬要殺人,謝茂也不能再三強行干預(yù)。他先告知衣尚予派聽風營追衣飛石,又即刻命郁從華、百里簡送了丹書鐵券。為保全衣家,保全衣飛石,他能做不能做的都做了,已然仁至義盡。他揮揮手,示意宮人退下。宮人前腳剛退下,涼州聽事司消息也隨之回京,交衙門整理文書之后,由黎順送進宮中。謝茂心想,衣長安無非也就是奪嫡謀逆,能有多大點兒事?一沒權(quán),二沒兵,幾個小孩兒自己瞎琢磨,翻得起多大的浪?恰好在看工部侍郎林質(zhì)慧的折子,洋洋灑灑萬言書,詳說香河疏浚之策,他就將聽事司的折子放了放。看別的折子,謝茂都是心里有數(shù),另外批示交內(nèi)閣或某部措置。林質(zhì)慧的折子他不止看得特別認真,還親自朱批近千字,寫得密密麻麻。一邊看一邊批,偶然還得停下來琢磨一二。工部近年修了好幾個大工程,林質(zhì)慧長于治河,按捺不住想把香河這條孽龍降伏了。謝茂前世就用過林質(zhì)慧,也熟知疏浚香河之策,只是工部辦事很大程度上受制于朝廷財力與人力調(diào)用,謝茂如今主要費心的,是把林質(zhì)慧某些太過天真的設(shè)想駁斥,再給一個適合目前的替代方案。批完了林質(zhì)慧的折子,謝茂才發(fā)現(xiàn)已近傍晚。“幾時了?宮門下鑰了嗎?”他覺得衣飛石應(yīng)該會回來過夜。長公主府還有小衣的院子么?那一屋子糟心的狗東西,住著可不把小衣氣死?何況,離開這么多天不見朕,他肯定想朕了。謝茂一邊想著,一邊拿起聽事司關(guān)于涼州的奏報。才看了兩個字,殿外就次第響起宮人向衣飛石問安的聲音。小宮婢興奮地打簾,衣飛石走了進來。“臣叩見陛下?!?/br>“快來坐。一路回來是累了吧?想吃什么?朱雨,快服侍公爺起身更衣。”謝茂自然也討厭衣飛石先斬后奏直接離京的行事作派,換個時機,他必然要衣飛石知道出必告反必面的規(guī)矩。如今知道衣飛石剛回衣家和親爹商量了處死親侄的事,他哪里還顧得上其他?總得先體諒衣飛石的難受之處。衣飛石伏地磕了頭,說道:“臣請責罰?!?/br>“伺后再說責罰?!?/br>謝茂見他跪地不肯起身,知道他是心里煩悶想要找人傾訴,就不趕他去洗漱更衣,“你上來陪朕歪一會兒?!?/br>衣飛石沉默片刻,解了風塵仆仆的外袍,蹬靴上榻。幾個奴婢上來撤了皇帝寫字的書案,朱雨送來軟枕墊在榻邊,謝茂摟著衣飛石躺下。——往日衣飛石就不太肯這樣。他自覺年紀大了,說好聽點是身體健衣冠楚楚,說不好聽的,就是身骨硬朗不合適人。在他心目中,皇帝喜歡摟著年輕時他是正常的事,如今他再不是當年色如春花的少年,就不好意思跟皇帝再像少年人一樣在人前膩歪。看著不像樣。第193章振衣飛石(193)“小衣,人存于世未必非黑即白,心里過不去,就別硬撐著過去?!?/br>謝茂很輕松就將衣飛石摟在了懷里,也不見衣飛石硬著脖子擺出人前尊敬的模樣,心里竟有些吃醋。朕想抱著你時,你覺得自己“年高德劭”不能嬉戲,如今為了外人傷心,就往朕懷里扎。你對朕的愛,居然還比不過你對衣長安的心疼?罷了??茨隳栲哪?不與你計較。過些日子再問你!【這是一點點又】謝茂摟著衣飛石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躺下,聲音中都是膩愛:“朕與你富有四海,權(quán)傾天下。為何不能快活?”夫夫相處二十年,彼此身體上熟悉得都似左手摸右手,皇帝喜歡這么耍流氓,衣飛石也習慣了,他挨在謝茂身邊,說:“臣多想家中子弟個個聰慧本事。臣也明白,世人終是頑愚者多。求不得聰慧本事,只求本分安然……”“何謂本分?”謝茂不以為然。“文死諫,武死戰(zhàn),耕者忠于地,漁者忠于水,守心不妄動,便是本分?!币嘛w石答道。皇帝當然最喜歡衣飛石描繪中的“本分人”,可耕者、漁者若非囿于自身能力所限,只怕早就奔著仕途財路去了,只會忠于權(quán),忠于錢:“你這是頑話。世上再沒有這樣的人。種地的想做地主,當了地主還想當官,當了官就想當大官。你還記得二十年前么?朕還在信王府時,被先帝圈在府中——看著你家被欺負,朕就想當皇帝?!?/br>“陛下說的也是頑話!您豈可將自己與臣家中不賢不肖之人相比?”衣飛石不樂意了。“朕只是想讓你想想從前。咱們一路走來也不容易。個個都想欺負咱們……”謝茂伸手抱住他,腿也騎了上去,心癢難耐之處壓住衣飛石,“如今輪到咱們欺負人了,你還把自己弄得處處都不痛快,這日子就沒過對?!?/br>衣飛石覺得自己和皇帝沒法兒溝通了,這和欺負被欺負有關(guān)系嗎?家中子弟不肖,神仙都沒轍!衣飛石只管埋頭在皇帝懷中,什么都不愿多想。他押了衣長安回京,直接就送回了長公主府。衣長安見了衣尚予就流淚認罪,說自己知錯了。衣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