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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任何旨意頒下。被處罰的所有人都不敢不服氣,挨了刑杖的莫沙云也沒有半點怨言。若不是衣飛石在上邊頂著,今日之事豈能善了?讓刺客攜弩殺到了皇帝跟前,連服侍皇帝的內(nèi)侍都擋箭受了傷,如此失職失察,頭一個被杖斃的就是莫沙云。挨了刑杖的莫沙云窩在值房重新編巡邏值班的花名冊,盧成也不敢休息,這會兒正提燈夜巡。一個在值房當差的役兵往銅壺里又塞了一把茶葉,請示地看向莫沙云。莫沙云困得眼淚直流,問道:“濃茶,濃茶懂嗎?”役兵左手一把茶葉,右手一把茶葉,全塞進了銅壺里,不大的銅茶壺幾乎被茶葉塞滿了,因保暖捂著厚棉門簾的值房內(nèi)瞬間溢出香濃苦釅的茶香。莫沙云才滿意地點頭,指了指自己的茶杯子:“再熬小半刻鐘就添上?!?/br>“您才挨了棍子,喝這么濃釅的茶湯,對身體只怕不大好。”役兵看著火規(guī)勸。“再兩個時辰就點卯了,弄不好這冊子,”莫沙云做了個殺雞抹脖子的動作。正說著話,窗外似有燈火進來,聽腳步聲也不像是盧成夜巡回來——夜巡是個苦差事,沿著皇城走上一圈,就得花上差不多兩個時辰。盧成才出去不到半個時辰,不可能這么早就回來。役兵連忙放下火鉗子,挑起一點門簾往外看,只見外邊十多個長隨在衣飛石身邊的羽林衛(wèi)皆提著燈,當中僅著單薄錦衣的衣飛石親自在值房各屋開門檢查,被驚動的值班侍衛(wèi)全都不敢吭聲,老實待在屋子里,衣飛石又轉(zhuǎn)頭出來,身邊的侍衛(wèi)替他打開旁邊另一扇門。役兵連忙將門簾子掛了起來,轉(zhuǎn)身竄回莫沙云身邊,拼命打手勢做口型。將——軍——來——啦——衣飛石已經(jīng)將值房各屋都看了一遍,確認沒有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懈怠差事打瞌睡,這才往莫沙云所在的簽押房走來。“公爺,卑職……”莫沙云早就穿戴整齊蹬上了靴子,這會兒瘸著腿上前施禮。話沒說完,一個清脆的耳光就落在了他的臉上。衣飛石揍他顯然留了手,這一巴掌下去,莫沙云既沒有翻身倒地,也沒有落下幾顆牙齒。他頓時腿也不瘸了,干脆利索地跪了下去,認罪道:“卑職知罪。”“奉圣駕出宮是什么規(guī)矩?方圓三里之內(nèi),三百內(nèi)衛(wèi),五百外衛(wèi)。衛(wèi)戍軍清道封禁十里,六尺之上不許任何人登高窺視。帶著五百個羽林衛(wèi)你就敢侍奉皇帝往外巡幸,誰給你的膽子?”衣飛石喝問道。莫沙云啞口無言。衣飛石說的是他寫給羽林衛(wèi)的規(guī)矩,按道理說,確實是應該這么辦。然而,大凡皇帝出行,都有衣飛石親自跟著。他身手奇高,根本用不了那么多侍衛(wèi)重重疊疊地清場守護,跟皇帝出行的人手就一層又一層地精簡下來。今日衣飛石不在宮中,莫沙云已經(jīng)增添了兩倍的人手隨行護衛(wèi)皇帝,哪曉得還是出了岔子。“卑職死罪。”莫沙云磕頭認罪。他不敢指責衣飛石自己壞了規(guī)矩在先,衣飛石有隨時調(diào)整防務的權(quán)力,也有孤身一人保護好皇帝的能力,錯只錯在莫沙云錯估了局勢,在差事上太過想當然了。“今日饒你一命,是蒙天之幸,陛下不曾有損傷。”衣飛石說到這里,聲音略略發(fā)硬,“也是因為率先破了規(guī)矩的人是我,上行下效?!?/br>莫沙云連忙道:“不,將軍,公爺,是卑職狂妄。卑職行事不謹,公爺有鐵則下發(fā),卑職竟不曾遵行,這才放了刺客進入射程,卑職萬死……”衣飛石抬手示意他噤聲,吩咐道:“進來吧?!?/br>兩個穿著羽林衛(wèi)棉甲的侍衛(wèi)進來,抬著一張沉重的刑凳,各自手持一根刑杖。莫沙云才挨了三十杖,看見這玩意兒就覺得腰背疼,心說難不成公爺還要親自盯著打死我?心中頓時忐忑不已。意外的是,衣飛石沒有再訓斥他,回頭問道:“盧成、林鋒,到了嗎?”盧成、林鋒與莫沙云是羽林衛(wèi)三大校尉,莫沙云與盧成都是外衛(wèi)出身,林鋒則是內(nèi)衛(wèi)出身。林鋒很快就進來施禮待命,正在夜巡的盧成則等了近半個時辰,才匆匆忙忙披著一身風雪趕到。在屋內(nèi)的役兵早就知機地退了出去,兩個拿著刑杖的羽林衛(wèi)也是面面相覷:這是要把幾個校尉全打一遍,以儆效尤?盧成掃了頭上的雪,目光在莫沙云身上流連:狗|日的你挨了揍就進饞,又想害我跟著挨捶?“一旁站著吧。”衣飛石吩咐道。莫沙云、盧成、林鋒都站在簽押房一側(cè),衣飛石略站了片刻,伸手解了外袍。眼見衣飛石脫了袍子精赤上身,莫沙云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他這差事沒辦好,若連累衣飛石也挨了棍子,以后還有前程可言嗎?慌忙上前跪求:“公爺,此卑職……”“架起來?!币嘛w石皺眉道。兩個手持刑杖的羽林衛(wèi)在棉甲左袖上繡著兩道黑色的紋記,代表著他們是羽林衛(wèi)的紀率。二人熟練地將刑杖舉起,往莫沙云肋下一叉,即刻就把莫沙云架住,堵回了他原來站立的位置。衣飛石已俯身趴在了刑凳上,渾身肌rou松弛下來,吩咐道:“施杖?!?/br>兩個紀率拿著刑杖猶豫了片刻,不等衣飛石催促,拿捏著力度,不輕不重地掄起刑杖擊在衣飛石脊背上。衣飛石知道他們不敢下狠手,沒有厲聲訓斥,只平靜地吩咐道:“用力。”第二棍子落在他徹底撤下了戒備的光潔脊背上,悶悶一聲響,果然加了三分力。“用力?!币嘛w石再次提醒。他始終不緊不慢不發(fā)脾氣,兩個紀率突然醒悟過來。將軍從一開始就沒宣布要打多少杖,很顯然,若是不能叫他滿意,他就能一直挨到滿意為止。能被衣飛石挑中前來行刑的侍衛(wèi),自然是紀率中的佼佼者。二人交換了一個眼神,各自屏息斂氣,就照著從前對衛(wèi)內(nèi)犯禁兄弟執(zhí)罰一般,啪地一杖落在衣飛石脊背上。衣飛石覺得這杖子仍舊不夠重,不過,他也能判斷出,這是身邊執(zhí)刑的侍衛(wèi)最能控制的力道了。若逼迫這侍衛(wèi)再用力些行罰,力氣必然還有,可這侍衛(wèi)控制不住刑杖,必然四處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