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公主也能去?；首幽苡械睦^承權(quán)，公主也要有！

滿屋子大臣全部瘋掉了。

就不說男尊女卑的道理，也不說祭祀天地先祖的吉禮該不該讓婦人參與，單說嘉禮，這女人嫁出去了，就是別人家的人了。凡人家中有男有女，有嫁有娶，各不耽誤。

現(xiàn)在皇帝非要修禮，這嫁出去的女兒也要家里的繼承權(quán)，那她還算不算出嫁？

若算出嫁，她繼承的一切算娘家的還是婆家的？若不算出嫁，她丈夫的繼承權(quán)又怎么辦？

謝茂啜了一口茶，很驚訝地看著滿殿大臣：“這些事情還要朕來琢磨？諸卿寒窗苦讀數(shù)十載，本就是為了替朕分憂解難。若什么事情都要朕琢磨好了，還要你們有什么用？”

……媽噠皇帝耍無賴！

禮部尚書竇蜀珍第一個撂挑子不干，梗著脖子跪下說：“陛下何曾見過天與地同，上與下同？便是乾坤顛倒天傾地覆，舊天作新地，舊地作新天，天地亦不同！自混沌初開，清于天而濁于地，陰陽始作，男女始分，便沒有渾渾一體的道理！陛下使臣做此謬事，臣辦不到！”

謝茂也不生氣，將茶碗放在桌上，說道：“愛卿辦不到，是力所不及，才德不具嘛。朕這滿朝棟梁，難道還找不出幾個能替朕分憂的大臣？”

他的目光落在禮部左侍郎李冠楠臉上，“李愛卿能辦嗎？”

李冠楠咬了咬牙，屈膝道：“陛下恕罪。臣，亦不能！”

謝茂再看禮部右侍郎陳夢湖。陳夢湖是陳閣老次子，前不久才受父蔭升任禮部右侍郎。陳家才受了一次動蕩，根本禁不起更多的波折。陳瀚前不久又出了買兇殘害生員的事——得虧他爹他爺爺都死了，這事兒沒道理牽連到他二叔身上，陳家才逃過一劫，陳夢湖這會兒老實得很。

“臣雖才德鄙薄，愿為陛下效命?！标悏艉粋€頭磕了下去。

謝茂就笑了，得，就你了。

※

五日后，禮部尚書竇蜀珍上折乞骸骨，皇帝準奏。命禮部右侍郎陳夢湖，暫代尚書之職。

又十日，禮部左侍郎李冠楠因病致仕。欽命禮部儀制清吏司郎中百里簡，升任禮部左侍郎。

太平二十二年夏，皇帝以內(nèi)閣首輔大臣黎洵為總編篡，單學禮、李璣、沛宣文、陳夢湖、裴濮、梁志高、廖開碧、查清云、尚守志、百里簡、黎簪云等，新修太平禮。又詔命州縣舉薦高潔博雅之士袁鴻志、黎華堂、楊炅、吳超杰、岑威、江上青、顧興文、黃錦等趕赴京城，同修禮書。

參與修禮的大臣名單列了差不多二百余人，實際上掛名的總編篡黎洵和緊隨其后的單學禮等人，都不會真正參與修禮工作——內(nèi)閣要忙政事，后邊跟著六部尚書也都不是閑職，之所以被列進這個編纂名單，完全是一種政治表態(tài)：臣支持陛下修禮。

真正關(guān)在小黑屋里日以繼夜琢磨這個禮到底怎么修法兒的，領(lǐng)頭人是剛剛走馬上任的禮部尚書陳夢湖，得力骨干是百里簡、黎簪云，以及傅覺非、梁勝文等幾位翰林院的學霸。

至于從各州縣舉薦上京的這批人也各有不同，有些是被修禮組舉薦來的苦力，幫著干完活，肯定要授官的。也有些是作秀的民意代表，看，各個州縣的宿儒名流都支持陛下修禮。

等到徹底把這個修禮的班子組建起來，已經(jīng)是太平二十二年的深秋了。

長公主府送來消息，崇慧郡主又懷孕了。

“這是好事?！?/br>
謝茂很高興，派了太醫(yī)去衣家請脈，隨后大批賞賜出宮。

趙云霞回來稟報說，崇慧郡主身體康健，懷相也很好，謝茂就更高興了。他去長信宮找太后商量，太后隨后就下了懿旨，讓崇慧郡主回宮中養(yǎng)胎。

衣飛琥送謝團兒進宮時老大不高興，謝恩的時候都有些言不由衷。

——謝團兒進了宮，他就不能天天見到謝團兒了。

“這還不簡單？”謝茂看著他略委屈的模樣，笑道，“去找你二哥，叫他給你個牌子?！?/br>
衣飛琥如今頂著的是衣飛珀的身份。衣飛珀本來在兵部任職，挨了揍之后就翹班不去了，兵部尚書尚守志也懶得管他——反正俸祿是朝廷出，那小爺?shù)搅搜瞄T也是悶頭睡大覺。不來更省心。

衣飛琥一直想換個衙門。兵部衙門是真沒什么實權(quán)，衣飛珀那位置更碰不到什么權(quán)力的邊兒了。不管是衛(wèi)戍軍、中軍，哪怕是錦衣衛(wèi)呢？身邊能帶十個人那也比坐衙門好。

他倒是沒想過進羽林衛(wèi)。二哥衣飛石是羽林衛(wèi)將軍，侄兒衣長寧也在羽林衛(wèi)當差，他再擠進去就太打眼了。怕不是被人戳脊梁骨說，那羽林衛(wèi)都姓衣了——雖說吧，羽林衛(wèi)大概其也是姓衣的。這些年來，里邊進了太多的衣家舊部子弟了。

這會兒皇帝親口答應讓他進羽林衛(wèi)，衣飛琥驚訝極了，皇帝這是打算明著來了嗎？

“你先進來熟悉熟悉，待團兒生產(chǎn)了，到朕跟前守幾年?！敝x茂道。

謝茂的安排路線很明確，衣飛琥先掛上羽林衛(wèi)的名號，方便進宮探望照顧謝團兒。一旦謝團兒生下孩子，衣飛琥就調(diào)任御前侍衛(wèi)，在皇帝跟前服侍。這是看重也是歷練，借著御前侍衛(wèi)的身份，衣飛琥就能接觸許多從前不方便接觸的勢力。

再過幾年，禮修成了，謝團兒就要封公主了。那時候衣飛琥成了駙馬，很多事反而不好辦了。

衣飛琥除了磕頭謝恩，也不敢露出“臣明白陛下您苦心打算”的表情。

※

太平二十二年的冬天，太平禮編篡組就拿出了初稿，交皇帝御覽。

謝茂帶著衣飛石去長信宮中，陪著太后一起看，在宮中養(yǎng)胎的謝團兒就在旁服侍茶湯。

新編篡的太平禮沒什么執(zhí)行上的難度，最大的改變，無非是將公主婚禮與親王婚禮合二為一，所有涉及吉禮、軍禮祭拜時，不禁公主暫代。比較麻煩的是，如果公主一應待遇都和親王相同，那這嫁娶還是亂套了。公主等同于親王，駙馬是否也等同于王妃？再者，帝王家廟有親王無后則從饗的規(guī)矩，皇帝非要一視同仁，那公主此后無嗣，是否也能從饗？

“怎么就不能了？皆是吾家骨血?！敝x茂用御筆在禮書墨稿上畫了個圈，表示可以。

太后叮囑大宮女給謝團兒送了一盅剛燉好的燕窩，說道：“大凡從饗皇帝的宗室親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