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在大堂等候，謝茂也一定會把他晾在房門之外。

——衣飛石用斬前塵奪去了謝茂對他的感情，卻沒有奪走謝茂的記憶。所以，失去了愛心的謝茂卻始終記得，衣飛石是多么地愛慕和緊張著自己。

如果謝茂依然愛衣飛石，他絕不會利用衣飛石對他的愛。

可是，他沒有愛了。如今他利用起衣飛石對他的愛慕與緊張，毫無愧疚之心，且得心應(yīng)手。

拒見衣飛石，擾亂衣飛石的情緒；借著夜雨，放出臥屠印，布置陣法；故意把衣飛石甩在電梯門外，嚇得衣飛石慌不擇路，一頭撞進陷阱——圖窮匕見。

“小衣。”謝茂沒有往前走，只微微傾身，看著跪在地上的衣飛石。

“愛是軟肋，愛是破綻?！?/br>
“當(dāng)你擁有一個人的愛情，就能不費吹灰之力地將他玩弄于股掌之間?！?/br>
“……你永遠都不該拿走我的愛情?！?/br>
你愛我，我也愛你。彼此不忍相欺，不忍相害，所以勢均力敵。

你依然愛我，我卻已經(jīng)不愛你了。輸給我，是你種下的因，也是你注定的果。

第448章鄉(xiāng)村天王（207）

臥屠印與天地樹密密織成的陣法之中,衣飛石無處可逃。

正如謝茂所說，破開這個陣法,衣飛石需要時間。只要那么短短地一瞬間,足夠謝茂把鞭子里裹挾的能量,全部灌入衣飛石的身體里——能量原石所攜帶的力量，原本就是世間最精純的存在。

他不得已背靠著墻,跪在地上。

似是不敢冒犯謝茂，衣飛石的視線不敢與謝茂對視,只得微微下斜——

如此恭敬的姿態(tài)下,雙眸余光瞥著的角度,恰好是謝茂手中握著的那一根細鞭。

他害怕那根鞭子。

暴怒中的謝茂很容易動手，衣飛石已經(jīng)被抽了一下,精純的能量奔騰在體內(nèi)，沉甸甸地交融。

這么短暫兩句話的時間里,謝茂趁著衣飛石不備之下抽中他的那一鞭子，所攜帶的力量已經(jīng)完全被衣飛石所吸納。衣飛石此時的狀態(tài),就像是一只空心的鐵皮圓球被灌入了鐵水，在身下托著它的,卻是一塊柔軟易碎的老豆腐。

不管他如何具有技巧,只要鐵水不斷增加、凝固，自重越重,壓碎豆腐是遲早的事。

他不能讓謝茂繼續(xù)“灌注鐵水”。這種玉石俱焚的恐懼,徹底鎮(zhèn)壓了衣飛石被謝茂所逼問的痛苦,他甚至無力去考慮謝茂所說的愛與不愛。

所有的情緒中,恐懼能壓倒一切。

“求先生息怒。我知錯了，愿受先生責(zé)罰，先生，我絕不敢再……”衣飛石連語速都不敢太快，惟恐造成一絲誤解，驚動了手持大殺器的謝茂。

“你有一個瞞著我的秘密?！敝x茂說。

這個秘密是衣飛石的死xue。

一邊是世界毀滅，謝茂不能幸免。一邊是計劃被曝光，滅世之后，謝茂依然不能幸免。

不管說還是不說，謝茂的下場居然都是死。衣飛石小心翼翼避了許久，最終卻因私欲倒在了謝茂的算計之下，絕望后悔得幾乎想自裁。

“先生，”衣飛石想要乞求謝茂的憐憫。

可是，當(dāng)他抬起頭時，發(fā)現(xiàn)謝茂盯著他雙眸冷靜得宛如寒夜，不帶一絲溫柔。

他才發(fā)現(xiàn)謝茂那句話說得何等剜心刺骨。如果，當(dāng)日他沒有對謝茂施用斬前塵，無論如何，他都不會落到今天的田地。

——但凡謝茂對他還有一點愛意，都不會這么逼他。

——但凡謝茂對他還有一點愛意，他跪下磕頭哀求一句，謝茂都會高抬貴手。

衣飛石被逼到了絕處。

“臣在謝朝蒙娘娘厚愛，授以，習(xí)箭多年。君上以為，什么樣的箭最危險？”

衣飛石冷靜地問。

涉及到謝茂的性命，關(guān)系到計劃的安危，什么情緒都得靠邊站。

衣飛石答非所問，試圖奪回目前的控制權(quán)，謝茂則不愿意讓他如愿。

二人之間，有了短暫的沉默。

事實上，此時此刻，謝茂也在評估衣飛石的情緒。

他確實掌握著籌碼，拽著衣飛石的要害，可不代表他盡占上風(fēng)。

——他總不能真的把衣飛石撐爆。

這時候，謝茂仍不知道衣飛石真正的位階與能量。在謝茂的設(shè)計里，這一根鞭子里的力量頂多把衣飛石送回上界。他不知道自己對衣飛石的威脅隨時都能毀了這個世界，包括他自己也會隨之陪葬。

謝茂聽得懂衣飛石的暗示。

什么樣的箭最危險？

張弓在弦，將出未出的箭，才最危險。

就如同挾持人質(zhì)時，只需要把利刃抵在人質(zhì)的頸動脈上造成威脅。如果真的沖動之下割破了人質(zhì)的頸動脈，挾持就失敗了，人質(zhì)也失去了意義。

這就是謝茂目前面臨的困境。

他確實拿住了衣飛石的要害，可他只有這么一張牌，打出來憑仗就消失了。

不等謝茂說話，衣飛石主動往前膝行兩步，進入謝茂那根細鞭能夠控制的范圍，伏首磕頭：“求君上給臣一條路走?！紝掖纹鄄m冒犯君上，自知罪責(zé)深重。若能使君上息怒，臣愿領(lǐng)死?！?/br>
當(dāng)初對謝茂使出斬前塵時，衣飛石想的仍是“我現(xiàn)在不能死”，想的是“計劃完成之后，甘受制裁”。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被謝茂逼到了退無可退的地步。說出真相，計劃敗壞，謝茂要死。不說出真相，激怒謝茂把那根鞭子都填進他的身體，謝茂依然要死。

他不能讓謝茂死，只能選擇自己去死了。

衣飛石深知，造成目前困境的人正是他自己，他要為自己的情不自禁負責(zé)。

……只是為了靠近君上，享受那一點兒床笫上的歡愉，就徹底忘卻了謹慎自守，你不去死，何人去死？衣飛石只要想起謝茂在輪回中所承受的種種痛苦，就忍不住想踹死自己。

你就這么下賤，這么yin|蕩饑渴，離了君上片刻都不行，非得找上冠冕堂皇的理由，回到君上身邊？

你遭報應(yīng)了。

“這把劍在臣身上留下傷口，絕不會愈合?！币嘛w石獻上玉翡劍，刀柄遞向謝茂，刀鋒抵在自己的咽喉之上，仰頭望著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