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出被變態(tài)進化前的鮮花綠草五谷六稷，讓整個世界恢復(fù)正常?？墒牵怯惺裁从媚?？新人類對蟲族的信仰就是從心靈中流淌出的劇毒——那劇毒對人類而言是致死物，對蟲族來說，遍地流膿的地球不過是另一種裝修風(fēng)格。

謝茂修復(fù)好地球一次，新人類對蟲族的信仰就能毀掉地球一次。

難怪“我”想滅世。

謝茂搓了搓嘴角，到底沒有說心里這句話。

他還記得衣飛石喂他吃九轉(zhuǎn)迷心種子的初衷，就是不想讓他滅世。

不過，這群腦子全部有病，屁股全部坐歪的“精神蟲族”，留著有什么屁用??？把他們?nèi)扛傻袅?，我還能好好兒地種個菜，過過小日子，不然清理一次地球他們感染一次，這日子還怎么過？

“我肯定也試著切斷他們和蟲族的聯(lián)系？”謝茂問。

“您斬殺了蟲族所有的神明、仙人，殺死了天地間最后一只蟲子?！币嘛w石說。

“那我還真低估了自己的戰(zhàn)斗力?！敝x茂以為自己打不過蟲族呢，哪曉得直接把蟲族都滅了。

“可您去除不了新人類和蟲族的聯(lián)系。哪怕您毀滅了蟲族的文明，抹去了蟲族存在的歷史，剔除了所有新人類體內(nèi)所攜帶的蟲基因——人類的進化方向是有慣性的。兩千年后，在毫無前例的研究中，人類再次找到了另一種類似蟲基因的提取物，他們走上了同一條進化之路?！?/br>
“所以人類進化的方向就是給地球換個不適合我種地的裝修風(fēng)格？”謝茂無語至極，“我可以換個地方?。俊?/br>
前者是蟲族復(fù)仇，意圖滅絕人類，毀滅地球。

后者是人類自主進化，全體進化，把地球改變成適合新人類生存的環(huán)境。

盡管看上去都是新人類背叛了“舊人類”和“舊信仰”，可是，謝茂和衣飛石都是圣人，他們并不靠信仰存在，諸天諸世界無數(shù)個空間可以生存，也不是非在元世界生活不可。挪個地方不就行了？尤其是新人類都不信奉他們了，以后也不用管這群不肖子孫，上天下地隨處逍遙不好嗎？

衣飛石竟然笑了。

他殷切地往謝茂身邊挪了一個膝蓋的距離，微微傾身，眼帶討好：“您能這么想就太好了?！?/br>
這反應(yīng)讓謝茂頓生疑竇：“那‘我’為什么沒有這么想？”

為什么？

衣飛石知道謝茂這會兒還沒反應(yīng)過來，可在這種事上說謊毫無意義。

他輕聲提醒：“岳云?！?/br>
一旦新人類完全背叛了舊人類的信仰，否認了從前的文明，祀神們將不是沉睡，而是徹底消失。

謝茂是為了岳云才不依不饒非要糾正“新人類”的進化錯誤嗎？

是，也不算是。岳云是個獨立的靈體，擁有自我意識，能夠自主思考行事，但他同時也是華夏先民所信奉遺留的美德化身。無數(shù)華夏忠勇之士前仆后繼，他們借用岳云的力量，同時也壯大岳云的力量。

這樣一位強大的戰(zhàn)神，和謝茂一起阻止了蟲族的入侵，滅絕了蟲族的文明，卻死于遺忘。

謝茂可以遠走他鄉(xiāng)。

可是，那片孕育他的文明，將會徹底消失。那些成就他強大的道德力量，將會徹底消失。

那一位位代表著華夏先民璀璨美德的祀神們，全都會在遺忘中風(fēng)流云散，那片造就了天地間數(shù)位圣人的文明體系，從此消失，永不復(fù)存。

“不是這樣?！敝x茂否認這個說法。

或許有那么一些因素在，但因為舍不得已經(jīng)逝去的文明，非要強求人類不許進化，這不是修者該有的想法。人類進化自有其方向，圣人神佛也不該強行掐斷。

其實，在謝茂看來，神明插手人類豢養(yǎng)蟲族一事，已經(jīng)違背了天道規(guī)則。

人有人道，仙有仙道。各行其道，互不干涉。

衣飛石給了謝茂答案，謝茂反口就說不是，這讓衣飛石有些忐忑。

普通兩口子聊天，隨口瞎扯也沒問題，他們倆關(guān)系不一樣。何況，衣飛石還有前面一段時間有心隱瞞不肯吐實的先例。他有些害怕謝茂生氣，指責(zé)他撒謊欺騙。

“……先生，”衣飛石小心翼翼地解釋，“臣不敢妄揣圣意。”

——你到底怎么想的，你不肯說，我也不敢問。若是說錯了，真不是故意撒謊騙你。

“你說你受傷了?！敝x茂說。

“是?！?/br>
“圣人受傷無藥可醫(yī)，你只能慢慢恢復(fù)?！?/br>
“……是?！?/br>
“所以，你傷好之前，輪回池不能消失?！?/br>
“?。。?！”

衣飛石從未想過這個問題。

輪回池連通諸世界，為陰界生魂尋了一條出路，衣飛石因此大功德封圣。

輪回池的時間線和所有地方都不一樣。它是今在永在的。衣飛石在未來建立輪回池，處在未來時間線之前的新古時代也有輪回池的存在，只是沒有大判和陰天子坐鎮(zhèn)，沾染了因果的人魂無法投胎。

也就是說，輪回池不管在什么時候建立，每個時間線上都能找到輪回池。

然而，輪回池里有人死了去投胎，貓狗死了去投胎，花花草草死了去投胎，石頭死了去投胎……沒見過恐龍死了去投胎吧？

衣飛石是圣人，不是圣恐龍。

他所有的功德都建立在人族修真文明之上，一旦人族文明消失，輪回池也會失去作用。

如果衣飛石沒有受傷，他完全可以在新人類的世界里重新再建輪回池，從圣“人”過度到圣“新人”。然而，他受傷了。他必須依靠輪回池養(yǎng)傷。

謝茂認為事情的真相就是這樣的。

什么新人類，想也不要想。朕不準許你們進化，先憋著！

衣飛石覺得，……先生想得可能不太對？

可是，看著謝茂這么篤定的臉色，他也不能說不對。君上是怎么想的，先生更有發(fā)言權(quán)吧？

如他所說，他不能妄揣圣意。謝茂從前不肯說的原因，他就不可能知道。

“所以我們面臨的問題，就是讓不讓人類進化？”謝茂依然有些不理解，衣飛石表現(xiàn)出來的狀態(tài)是，情況非常危急了，徒弟都死了幾個。蟲族都被打死了，現(xiàn)在輪到打人類了？打人類很難？

“非常難?！币嘛w石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