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jīng)到了極限。

——這兩人是家中最最不服從所謂綱常禮數(shù)、凡事都要告訴你“華夏人民站起來了”的孩子。

“不行我今天一定要去看看！”石慧宣布。

劉奕聞言跟了過來。

他和石慧不一樣，石慧擔(dān)心歸擔(dān)心，并不擔(dān)心謝茂有惡意。

劉奕則在昆侖印歸器的當(dāng)天開始，足足準(zhǔn)備了半個月的戰(zhàn)斗物資。他的儲備中，有各類符箓、咒書，急速補給的能量汽水、藥丸，拘役來的鬼頭、戾魂，他還拉攏了懵懵懂懂的毛絨絨和書靈。

石慧是去探問情況、講道理。

劉奕則已做好了戰(zhàn)斗準(zhǔn)備，連他的小傀儡都被重新煉了一雙刀臂。

原本應(yīng)該阻止他們的鎧鎧卻意外地沒有出現(xiàn)。這時候的鎧鎧，很恰好地離開了修真大學(xué)。

兩個人搭上一具傀儡，氣勢洶洶地往校長宿舍走去，走到半道，依稀能看見謝茂居住的小別墅，離著還有一段距離，石慧就有點腿軟，轉(zhuǎn)身問劉奕：“咱們空手上門也不好吧？我去買點水果?！?/br>
劉奕：“……”

不得已陪著石慧去買了水果，劉奕扣著攻擊符箓的手被強行塞了一提牛奶，小傀儡剛猛兇勇的刀臂也掛上了兩個菜籃，里邊裝著大包小包的新鮮蔬菜。

這時候石慧才重振旗鼓，朝著校長宿舍走去。

她挑了個午飯時候。

這一天陽光明媚，謝茂在屋外的小院里曬太陽，衣飛石在廚房里做飯。

“謝哥哥，呵呵，”石慧很狗腿地打招呼，把水果獻上，“你和我哥好久沒出門，我這不是怕你們沒菜吃，送點吃的來……”

謝茂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在了劉奕身上。

劉奕居然也毫不示弱地抬頭看他，旋即舉目四顧，似乎在尋找衣飛石。

廚房里的衣飛石聽見動靜，匆匆忙忙出來。

往日衣飛石和謝茂是情侶夫妻，他的meimei和徒弟到訪，謝茂當(dāng)作自己人招待是常理。

如今身份不同，一切關(guān)系就不對了。從前是愛侶，如今是君臣。他的客人，謝茂肯招待是賞給他情面，若謝茂不想招待，他的客人卻不請自來，失禮的固然是不速之客，衣飛石身為臣下也有不守本分、肆意僭越的罪責(zé)。

石慧才想叫哥哥，就見衣飛石走到謝茂跟前，低聲下氣地賠罪：“先生恕罪?！?/br>
氣氛非常古怪。

石慧憋在嗓子里的那聲“哥哥”又梗又癢，還有一種不切實際的困惑與憤怒。

她少女時就仰慕過謝茂，成長過程中也接受了無數(shù)來自謝茂的關(guān)懷。衣飛石對妹子的愛很含蓄，還有點舊派男女大防的顧忌，一直不能算很親近。

謝茂就不同了，打從謝朝開始，他就喜歡通過寵愛衣飛石在意的人來討好衣飛石。

謝茂本身未必多喜歡石慧，可是，為了討好衣飛石，他對石慧一向溫柔愛護。

在石慧的成長過程中，英俊帥氣、說一不二權(quán)威極大還關(guān)心她成長的謝茂，很容易就填補了父親的位置，哪怕二人年齡沒有相差幾歲，她還“追求”過謝茂，可有人說謝茂是她的家長，她絕不會反駁。

現(xiàn)在家長翻臉了。

會坐在她身邊，給她講古今故事的謝茂，突然之間就變成了陌生人。

“不礙的?！敝x茂自認(rèn)為對衣飛石很溫和，還破例對不相干的小丫頭說了話，“既然來了，留下來吃頓飯吧。”他對衣飛石的徒弟一向高看一眼，還曾經(jīng)把徐蓮背在背上呢。

可是，衣飛石一句請恕罪，謝茂一句不礙，就把二人的關(guān)系坐實了。哪家親戚上門了，妻子要對丈夫請罪？丈夫還要表示大度，說你家來人就留飯吧，沒關(guān)系？這不是家里人該有的對話方式。

石慧和劉奕被衣飛石帶進屋內(nèi)，謝茂想起劉奕那雙鬼眼，翻身繼續(xù)曬太陽。

等了這么久，該來的，到底還是來了。

※

“你是不是和他分手了？”石慧問。

衣飛石指點劉奕和小傀儡把提來的蔬菜水果牛奶放下，修真大學(xué)里供應(yīng)的蔬果都是種植系靈修耕耘的產(chǎn)物，也就是劉奕拎來的那箱牛奶是世俗的大路貨，其他東西，衣飛石都能端上餐桌。

當(dāng)然，他和謝茂也不缺吃的。兩人都有小世界，什么都不缺。

“不要胡說八道，這件事以后也不許再提?！币嘛w石給她看自己光禿禿的無名指。

他的骨折也已經(jīng)痊愈了。衣飛石認(rèn)為，君上確實已經(jīng)不再記恨自己?？蛇@件事想要過去并不容易，這個世界有機會接觸娛樂圈的人，幾乎都知道他和謝茂結(jié)婚了，任何人提及那場曾經(jīng)甜蜜的婚姻，衣飛石都是一次心驚膽戰(zhàn)的恐怖。

石慧知道衣飛石手指骨折的消息，也知道他婚戒不見了，對此并不顯得很震驚。

這些天她已經(jīng)想了很多遍：“那你和他現(xiàn)在算是什么關(guān)系？分手還是朋友這種事情不存在的！如果還相愛就不會分手，分手就是怨侶！勉強生活在一起也是互相折磨！”

衣飛石被她兩句話驚住了。他突然發(fā)現(xiàn)，他很難和石慧解釋自己與君上的關(guān)系。

“我知道你喜歡謝哥哥。對，謝哥哥是很好，長得好看又溫柔，還特別浪漫……可他現(xiàn)在不是不愛你了嗎？愛你的時候把你當(dāng)寶貝，你說什么就是什么，現(xiàn)在呢？你看看他那個嘴臉！他把你當(dāng)什么，你說你自己算是什么？”石慧氣得呼哧呼哧。

“住口！”衣飛石臉色變得嚴(yán)肅，“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不得對先生出言不遜。”

“我知道你們同志圈里1號稀少！像謝哥哥這樣的美強攻更少！但愛情它不是生命的全部，你倆都分手了你還跟他同居，他把你當(dāng)什么什么使喚，你干嘛呀，你干嘛呀！”石慧說著極其大膽的話，臉頰微紅，氣勢洶洶地說得自己都快要哭了。

從習(xí)慣的環(huán)境里跳出來，遇見這個生長在新古時代的小姑娘，衣飛石也有點適應(yīng)不良。

他想了想，伸手貼著石慧的側(cè)臉，放緩聲音說：“我知道在做什么。讓你擔(dān)心了?！?/br>
這動作和當(dāng)初君上哄他時，一模一樣！

這動作帶來的殺傷力也非常驚人，一直鼓著一口氣的石慧就似被戳破了皮，噗哧將氣性全xiele出來，嗚嗚歪在他懷里哭。

衣飛石耐著性子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