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智，這一次他倒是沒有主動放棄的意思，可是，當(dāng)著一位合道圣君，兩位龍主的面，他就這么輕易地被腐獸俘獲了心智——

謝茂早已種下了搖曳清輝樹，將攀爬在蕭陌然識海的腐獸揪了出來，那只看著很可愛的腐獸瞬間變得面目猙獰，沖著謝茂露出獠牙。

衣破邪一只手掰住它白森森的牙齒，警告道：“你敢對我爸爸露牙齒——”

咔嚓。

這根牙齒斷了。

這只腐獸露出了極其人性化的表情，似是完全不敢相信，目瞪口呆。

蕭陌然從蠱惑中醒來，看著兩只爪子斷開，包著臟兮兮毛巾的腐獸，依然露出了難過的神色。衣破邪掰斷那只腐獸牙齒時，他眼底的暗光便是不忍。

“他心中有郁結(jié)未解?！敝x茂斷言道。

修行到了蕭陌然這樣的境界，哪有可能那么輕易地中招？除非他本心有暇。無非是當(dāng)初李秦閣被逼上躍鯉崖之后，他所遭遇的一切太過折磨，以至于殘留下心理陰影，無法自愈。

他需要人幫他一把。這種程度的內(nèi)傷，根本不可能自己走出來。

“你是他的師父，也是他的愛人，這是你該想辦法替他解決的事情?！敝x茂對李秦閣說。

李秦閣眼底有憾有傷，更有許多心疼，起身垂首稱是。

蕭陌然惶然道：“這與師父無關(guān)，是我……”

“你也不要太鉆牛角尖了。你的事，永遠(yuǎn)都不可能與他無關(guān)?！敝x茂說。

李秦閣摸摸他的后頸，低聲道：“我們一起解決?！?/br>
“我替你解決眼前之事?！敝x茂說。

蕭陌然有些驚訝。解決眼前之事？殺了這只腐獸嗎？

只見謝茂不知從何處弄出來一面閃亮如金的銅鏡，鏡面光可鑒人，不必手持就輕飄飄地懸浮在空中。這面鏡子升上半空之后，對準(zhǔn)了衣破邪手里的腐獸。

“你叫什么名字？”謝茂問。

“我乃馬默親王第四百一十三子，受賜殿下稱號的皇族，你可以尊稱我為百應(yīng)殿下！”這腐獸小嘴叭叭地吐出一串話來，自己都驚呆了。我說的明明不是這個！

“你今天可曾附身害人？”

“有咯。喏，那個。”腐獸輕蔑地用下巴示意蕭陌然，“從來遇見過這么容易蠱惑的蠢貨！他那顆心啊，流淌著甜美的苦澀，他心底有好多好多的恐懼與擔(dān)心，他怕你，怕他，還怕被人脫褲子……真是奇怪的兩腳獸……”

被點名的謝茂并不意外。蕭陌然一直有些避著他?？墒牵捘叭慌吕钋亻w？

蕭陌然臉色變得蒼白。

李秦閣則拉著他的手，低聲安慰他。

“今天之前可曾附身害人？挑幾個你覺得印象深刻的給我們說一說?！敝x茂說。

腐獸頓時露出變態(tài)的興奮勁兒，兩只溜圓可愛的大眼睛熠熠生輝：“我曾經(jīng)附身到一個老修士的身上，他在閉關(guān)想要破境，可惜他的資質(zhì)是不足夠的，越閉關(guān)越絕望，我便趁虛而入，侵蝕了他的意志……”

“修煉有什么用？突破到下一個境界，還不是繼續(xù)修煉？為什么不好好享受自己從前錯過的美好時光呢？”腐獸說。

它這句話居然讓李秦閣和蕭陌然都陷入了沉思。然而，下一秒，它就放雷了。

“我附身之后，這個老頭兒就恢復(fù)了久違的人性。人性是什么？人性就是要吃人呀！”

“他先把守在門前的兩個童兒吃了，先吃第一個童兒的心肝，那童兒馬上就死了，他又覺得不過癮，吃第二個童兒時，就先把童兒的胳膊揪下來，吃手指頭，嘎嘣脆，咔嚓咔擦……那童兒嚇得直哭，求他饒命，說阿公我胳膊好痛不要吃我……他就特別興奮刺激，把童兒胳膊腿兒都吃完了，童兒哭不動了，他才吃了童兒的心肝兒。”

“吃完童兒之后，他吃飽了，就回去睡了一覺。睡了三天，睡醒之后，他就去找他的徒弟?！?/br>
“他有八個徒弟，最小的一個是關(guān)門弟子，也是他最喜歡的一個徒弟?！?/br>
“他突然之間就覺得光吃人還沒有意思，就告訴他的徒弟，他想吃徒弟剛剛出生的小兒子。那個小兒子才四個月大，這么長，渾身上下都是奶香味，軟綿綿的，可好吃了！我也是第一次吃到那么香軟奶的東西……”

“他徒弟就不肯嘛，跪下來求他不要，說愿意把自己的血rou獻(xiàn)給師父?！?/br>
“老頭兒說，你的rou呀，不好吃，要不把你婆娘給我吃吧？他徒弟想了想，回去沒多久，就把徒弟媳婦帶來了。老頭兒先吃了徒弟媳婦的手指頭，又吃徒弟媳婦的……”

……

謝茂問蕭陌然：“你還要再聽下去嗎？”

蕭陌然臉色鐵青地?fù)u頭。他對腐獸產(chǎn)生同情心，是因為腐獸表現(xiàn)出的弱勢與無害。腐獸又是最擅長利用人心弱點的種族，他對腐獸有一分同情，就能被腐獸放大成十分。

如今有去偽存真的太一鏡督視，腐獸在謝茂的詢問下絲毫不能撒謊，它不過才講述了從前犯下的第一樁罪行，就讓蕭陌然厭惡到了極點——它談?wù)撟约核赶碌淖镄袝r，竟然是那么地興奮得意！

衣破邪正要把腐獸抱走，正在滔滔不絕講述徒弟媳婦多么好吃的腐獸，突然之間就失去了生息。

“不過，你說得對。它有取死之道，倒不是我們虐殺奴役的理由?！敝x茂說。此處皆被搖曳清輝樹所籠罩，是謝茂的絕對統(tǒng)治領(lǐng)域，他殺腐獸不費吹灰之力。

看著腐獸臨死前還帶著變態(tài)興奮勁兒的遺容，蕭陌然一直緊揪著的那顆心，突然平靜了下來。

這就是謝茂給他的解決之道。

他讓蕭陌然失去了對腐獸的同情心，同時也顧全了蕭陌然的仁憫之情。

蕭陌然沉默片刻，上前躬身施禮：“謝謝您?！?/br>
不等謝茂說話，他竟然轉(zhuǎn)身匆匆出門。這動靜把所有人都驚呆了，李秦閣慌忙起身，見謝茂和安玉霖都面露笑意，安玉霖還對他說：“恭喜。”

李秦閣結(jié)巴了一下：“恭……喜？他……”

“他要突破了?！卑灿窳卣f。

謝茂點頭道：“他這五十年修行應(yīng)該是極其刻苦的，心境拖累了他的修為?！?/br>
“那我……我去看看他，”李秦閣滿臉歡喜不知如何排遣，沒頭蒼蠅似的轉(zhuǎn)了一圈，又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