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吭聲地走回來,踏上臺階,與他擦身而過,回到屋里。陸含章默默舉步跟上,將幾步之外的白琚一把拽住,一個轉(zhuǎn)身摁在墻上。白琚抿著嘴看他,一雙眼眸直直盯住他的,神情像極了現(xiàn)下的天色。閉上眼不看,低頭貼上去,親吻就變成了惡狠狠的咬噬,迫得他張開嘴,承接更深更急迫的掠奪。白琚垂手站著,既不推拒,也不迎合,任他折騰,過了一會,漸漸有了些唇舌的回應(yīng)。兩人的嘴唇分開的時候,白琚偏過頭去,低道:“差不多了就走罷。我這幾日都不在,要與親眷回鄉(xiāng)祭祖。”陸含章咬牙切齒地貼上他耳邊:“順便見了泰山,娶了嬌妻么。”白琚扭過頭,在寸余的距離里與他對視,眼里的寒意直滲到他骨頭里。然后抬手一搡,將陸含章推開了幾步。白琚垂眼理好自己的衣裾,冷笑道:“怎么,我回去做甚么還用報備給陸大人?”說罷徑自出了書房。冬節(jié)前后百官絕事,天子移駕融山行宮避寒,融山下出溫湯,依泉建宮。接連幾天瑞雪,豐年在望。冬云壓頂,行宮御苑內(nèi)四望皆白,只一座幔亭立在中央,黃帳低垂,帳底水汽蒸騰,煙霧氤氳,幾名宦官侍立在外面。亭中一方水池,漢白玉砌甃,溫泉自山下流入苑中,自亭內(nèi)北角的獸首口中汩汩吐出,又自南角的水道流出泉池。池邊一張臥榻,旁邊的矮幾上擺著茶具,靠后立了座衣架,搭了幾件衣服。潘濯從水里的石階上站起,趟著齊腰深的水走到挨著臥榻的對岸,扒在池沿上。景昭從榻上坐起來,朝池里道:“悶不悶?”見他點頭,便起身拉起了一邊的厚幔帳。沒有風,冷氣自這邊漫進來,將亭里的悶熱散了些。外面的內(nèi)侍立刻跑過來,接手將幔帳卷起系好,又被屏退到一旁。潘濯將手臂疊在池沿上,仰頭道:“下來么,穿得這么薄別凍著?!蓖だ镫m開了一面的帳子,有熱氣蒸著,也不覺冷。景昭走回榻邊,仍是應(yīng)了聲“好”,將發(fā)冠取下掛在衣架一頭的搭腦上,脫去鞋襪,又去解衣帶。剛要脫中衣,忽聽潘濯招手道:“景昭?!甭勓宰哌^去,俯下身來看他。潘濯微笑著站直了身體,突然伸出一只濕漉漉的手抓上了他的衣襟。亭外的內(nèi)侍們忽地聽得帳內(nèi)水聲大作,嘩嘩響了幾聲又寂靜下來,雖是疑惑也不敢進去查看,仍是在帳外立著。幔帳里四處都是水跡。景昭苦笑著,將濕透的中衣艱難地解開剝下。潘濯笑吟吟地接過濕衣,團了扔回地上,又將他的簪子也拔了“當啷”一聲扔上去,只拿手指一下下順著他往下淌水的頭發(fā)。景昭轉(zhuǎn)身將他扣住,長長吻了一計。見他臉色終于有了些緋紅的血色,又用手指去撫他臉頰。兩人在水中的階上坐下,熱騰騰的水面正浸到胸口,白氣彌漫,視線朦朧。景昭將他一雙腿搭在自己膝上,就著溫湯揉按上面的xue道。自入了冬,潘濯就傷痛不斷,整日臉色青白,懨懨地縮在屋里不愿動彈。好容易被拖來融山,每日在溫湯里浸著,風痹之疾就緩了大半。潘濯的手有下沒下纏弄著他飄蕩在水里的頭發(fā),側(cè)身看著外面一片慘白寂靜的雪地和愈發(fā)陰郁的天色,道:“節(jié)前的時候,白公是不是向你求過旨?”景昭手下一停,如實道:“有。請我降旨賜婚?!迸隋膊粏査詈鬁柿藳]有,卻道:“君瑜上下幾個都是姊妹,只他一個獨子,這些天有他打熬的。這事,含章知道么?”景昭將手掌覆到他膝蓋上揉著,“當時是御書房里,他恰好就在,臉都白了。”臨來幾天,潘濯再沒見過兩人一道去找他閑聊,都好似刻意錯來了時刻,一個前腳走,另個后腳便來了,說話心不在焉,臉色也都不好看。靜默了一會,景昭勸慰道:“這事你cao不來心,只能等著他們了結(jié)。這兩人朝上朝下總還見著,這些年了,心中都有數(shù)。”潘濯將手闔在他手背上,放下腿來挨著他坐好,轉(zhuǎn)了話頭道:“也是,這話我說了本也無用?!庇謱⑹执钌纤绨颍袄鄄焕??轉(zhuǎn)過去我?guī)湍隳竽蟆!本罢褤u頭,“這有什么累的。”仍是順著他的手勁側(cè)過身去。潘濯用手指挑了他身后披散的濕發(fā),撥到一邊,露出片象牙白的脊背,手指揉上肩頸,推按著皮膚下有些僵硬的肌rou。景昭舒了口氣,閉上眼睛。須臾,忽然道:“子淵,這一年里,我們見了幾天?!迸隋昧诵崴畠A在他肩上,繼續(xù)揉捏著笑道:“算上今天,正是一百三十七日?!本罢褤u頭道:“哪里有一天是囫圇的?!?/br>兩人相聚,都是在潘濯的那所小宅院里,有時能呆一晝?nèi)眨袝r說說話喝杯茶便得走。景昭多是近昏時分來,宿上一夜,早朝在寅之交卯,天色未明就要走。兩人相偎睡著,時辰一到,潘濯也就醒了,便與他一道起身穿衣。景昭知道他是不愿一人睡在冷衾里,又勸不得,只能由著。也曾勸他進宮來住,只是潘濯拒辭甚堅,自己也不愿勉強他。這次出行潘濯本也不愿,還自嘲弄道“不尷不尬”,一路上都盡量避著同行的內(nèi)侍宮女。潘濯撫著他肩胛,與他打趣道:“哎哎,如今這般已是蒼天厚愛了,你還想如何?”景昭笑起來,正想接話,卻被一雙手臂緊緊圈上胸前,后背印上了另一個心跳。潘濯將臉抵上他后頸,忽然沉默了。景昭胸中一窒,睜開眼拍拍他匝在身上的手臂,就聽潘濯輕聲道:“行止,國祚攸關(guān),你要皇嗣的話……我不介意?!本罢鸭贡骋唤蝗晃兆∷滞蟪怅?。那雙手被掰到半路就卸了力氣,放棄似的由他攥在手里,“不介意還抱這么緊作甚?!迸隋汇?,就見景昭轉(zhuǎn)過身來,用額頭抵住他的,挨著他的嘴唇低聲道:“別傻了。”半晌,潘濯喉結(jié)滾了滾,突然又抬手抱住他。心臟撞得胸口發(fā)疼,嘴唇貼住他耳垂,微微顫抖著吐氣道:“我想要你……”說著張口咬上去。景昭安撫地摩挲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