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句“你的男朋友正在等你寵幸請速回”，對方還沒回過來之前聶遠自己就被自己尷尬到了，想想他們現(xiàn)在是名正言順的情侶關(guān)系又有了底氣，翻來覆去聽著路行安早些時候發(fā)來的語音。

“我今天有幫我媽洗菜，她表示欣慰。”

“對啦對啦被你訓練出來的。”

“之前那個要給我介紹姑娘的阿姨又來了，真不知道年三十她怎么還有心思放在這兒，太熱心了?！?/br>
“我媽又替我回了，親媽?！?/br>
“哈哈哈哪有什么看得上看不上的，你？真自信，呵呵?！?/br>
“準備開始年夜飯啦，待會兒說?！?/br>
都是些碎片段，聶遠卻聽得很起勁。語音截止到六點，路行安就再也沒回過消息了，聶遠只能反反復復地聽，反反復復地想。

真的不一樣了，融化了冰雪之后便是萬沐春，他見過暴雨雷鳴，也遇過寒冬凜冽，有時候分不清前世和現(xiàn)世，只憑著一腔情意堅持，輾轉(zhuǎn)兩個時空終于迎來柳暗花明。

這樣的好心情連和聶昭杭打上照面都沒受到影響，只在聶昭杭冷聲說著“絕對不可能同意”的時候微微斂了些笑意，聶遠按著門把手在進退間猶豫片刻，還是說了出來，“那不重要?！?/br>
于你我，重要的從來不是這些。

他突然很想路行安，聶遠暗笑自己變?nèi)趿耍F(xiàn)在一有點什么就想路行安。如果是路行安的話，如果路行安在的話，他一定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連難過的情緒都沒有。

他也該委屈也該傷心，可是在習慣了讓他失望的聶昭杭面前，他就像被膠水堵住了心臟，流不進傷害流不出傷心，像個旁觀者，冷靜又無情地看著。

聶昭杭沉默半晌，“就算因為他你會失去一切？”

“我還有什么好失去的，你以為我想要的是什么？我已經(jīng)擁有了最想珍惜的，”聶遠關(guān)上房門，抵著門板低聲道：“不論你信不信，我從來都沒想過要爭什么。”

聶昭杭是否聽到，是否聽進去，這些都不在聶遠的考慮范圍內(nèi)了，他傻傻瞪著手機屏上路行安發(fā)來的短信，差點連手機都嚇掉了。

“出來，我在你家門口。”

大年三十，半夜十一點，本該在H市過年的路行安，毫無征兆地出現(xiàn)在聶遠家門口。聶遠鞋子都顧不上換，趿著雙拖鞋奔出了家。找都不用找，那人就好端端站在門口路燈下，昏黃的燈光勾勒出柔軟的線條，在他身后撒了一地溫柔。

“你怎么來了？”聶遠愣愣說道，說完覺得過于生硬忙補充道：“我是說，我很驚喜。”

“因為你想我了，”路行安笑瞇瞇地張開手，帶著鼻音撒嬌似的索要擁抱，“先來抱一下，好冷呀。”

聶遠鼻翼煽動，乖乖走過去把人圈緊懷里，摸著他帶著寒意的后背心里酸酸的，“真聰明，連我想你都知道了?！?/br>
路行安松下緊繃了一路的脊背，任由自己在對方懷里軟化，“還有呢?！?/br>
聶遠想也不想將思念直白地說出口，“我想你超想你想的都快死了，謝謝你來救我。”

得到滿意答案路行安終于滿意地笑出聲，“不客氣?！?/br>
站著也不是事兒，聶遠猶豫著是否要帶路行安進屋，路行安卻拉了他的手詢問：“我們?nèi)タ缒臧?，你家里沒關(guān)系嗎？”

“沒關(guān)系的，我哥守歲就行，”聶遠說著突然想起來，“你怎么來的？”

“自己開來的，”路行安拉著他往路邊走，“還有什么想問的等到了再說吧，我全部告訴你?！?/br>
這一路過來，腦子里翻騰著各種畫面，交織在一起，催著他快些，再快些。

再次替他回絕相親后，路行安將一切坦白，他媽卻還是那句老話，路老太太摸著他的腦袋，眼神清明地問：“在你分清楚你愛的是什么之前，媽是不會同意的?！?/br>
他媽說他其實是個壞家伙，知曉著旁人對他的感情，做著最劃算的那一筆。

他媽說如果不是聶遠足夠的愛他，他是不會對聶遠伸出手的。

不是的，我真的愛他，沒有權(quán)衡地愛著。

路行安一方面否定著，一方面又審視自己，聶遠不是最合適的，卻的確是最劃算的。聶遠足夠愛他，足夠到他有那個自信不會存在被拒絕的可能，所以他向前走了。

但這真的是他不夠愛聶遠的證明嗎？路行安迷茫了，他需要一些證據(jù)來證明自己。

路行安載著聶遠回了嘉園，將他抵在墻上熱烈地親吻，聶遠卻推開他，“發(fā)生什么了嗎？”

“我愛你，”路行安輕撫著聶遠的臉，重復道：“我是愛你的?！?/br>
聶遠一愣，別開臉輕輕嗯了聲，“我知道?！?/br>
路行安卻不依不饒地扳回他的臉，“你也不信我。”

“你在想什么呢，”聶遠將他的手圈進掌心，一根根嵌握住，“愛是虛無縹緲的事，每個人的方式都不一樣?！?/br>
“對我而言重要的是我如何做才能讓你更高興，對你而言是證明，至少目前是?！?/br>
“你比我積極勇敢的多，你想證明你不害怕別人的目光，你想證明你會為你的選擇負責，這些我都有好好感受到了?！?/br>
“對我而言這就夠了?！?/br>
路行安愣住，心想著不是的，卻說了“你在等我嗎”，聶遠眉眼繾綣，在他眼上落下溫暖干燥的吻，“我在等你，并且會一直等下去?！?/br>
山高水遠，一起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