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在嘆息，過了半晌，才低聲道：「你面對我的時候，從來沒有情不自禁?！诡D了頓，又繼續(xù)道：「就算再怎么掩飾，也做不到無中生有，你對我沒有戀愛的感情?！?/br>
江韶景愣了愣，沒有說話。

焦令辰?jīng)]有理會他的出神，平靜道：「我們之間確實有問題存在，這點不能否認(rèn)。在想清楚之前，我們還是暫時分開，讓彼此冷靜一下?！?/br>
江韶景回過神來，只覺得有什么冰涼堅硬的東西堵住了自己的喉嚨，以致于他花了一些力氣，好不容易才發(fā)出聲音：「你……要跟我分手？」

「暫時不是?！菇沽畛降溃改阍撟吡??！箤Ψ筋D了頓，終究道：「晚餐很好吃，謝謝?！?/br>
江韶景感覺自己的思緒亂成一團(tuán)，完全無法思考，聽到對方這幾句話，就像得到了赦免令一樣，匆匆起身離開。他不敢回頭看焦令辰的神情，也不愿意想像對方是什么表情，渾渾噩噩來到地下停車場，上車之后才清醒過來。

焦令辰說的那些話，他想了很久，才算是想明白了。

對方說他沒有情不自禁，反過來說，就是焦令辰自己有這樣的舉止，所以在得知車禍時匆忙趕來，也不掩飾想與他有更多相處的時間，那些無關(guān)情欲的擁抱與親吻就更不用說了，而江韶景從來沒有過這種想法。

他以為兩人是在進(jìn)行成年人的理智戀愛，沒想到所謂的相處融洽，其實是焦令辰在配合他，對方不是真的不聞不問，而是耐心地等待他想清楚，而他連這一點都沒有察覺。

當(dāng)然情不自禁并不是評斷感情深淺的標(biāo)準(zhǔn)，但如果反過來思考，焦令辰關(guān)注的重點其實只有兩個：一是感情，二是克制。在存有感情的前提之下，無法克制證明感情不受控制，若是可以克制，至少能證明感情本身的存在，焦令辰也不至于說他做不到無中生有。

在兩人開始交往以來，這兩種情況都不曾出現(xiàn)在江韶景的思緒之中。他從來不曾覺得自己需要克制什么，也從來沒有在相處中失去往常的鎮(zhèn)定與從容，他對焦令辰的欣賞或許勉強(qiáng)能稱得上是某種感情，但那顯然與對方想要的是不同的東西。

江韶景想到這里，心底澀然，竟是無言以對。

就算焦令辰來到他面前，他也不知道該如何挽回這樣的頹勢，相處日久，他對焦令辰也不是完全沒有了解，對方既然已經(jīng)放棄身為年長一方的自尊，將這些話和盤托出，顯然也是對兩人的關(guān)系有了決斷。

焦令辰可以接受江韶景不喜歡他，卻不會在這種情況下還堅持與他在一起。

江韶景忽然想起自己當(dāng)初答應(yīng)對方交往的情景，當(dāng)時他說這不過是嘗試，也或許很快就分手了，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么快。他不否認(rèn)，自己當(dāng)時確實存有一絲讓焦令辰知難而退的心思，但是事情發(fā)展到這個地步，江韶景卻發(fā)現(xiàn)，這似乎也不是自己想要的。

上輩子有很多人來到他身邊，又像過客一樣毫不戀棧地離去，江韶景一直以為這就是人生的常態(tài)，也接受了這個事實，但他沒想到自己對焦令辰卻怎么都無法放下。

焦令辰都說到這個地步了，按理來說，他應(yīng)該維持最后的風(fēng)度，順著對方的心意退場，以免造成彼此的難堪尷尬，然而如果坐實了對方所謂的暫且分開，那么往后就真的再也回不到從前了，這段說不清楚的關(guān)系，終究會真正成為過去。

一想到這里，江韶景便感到難以忍受。

他在車上不知道坐了多久，終究還是發(fā)動車子離去。

后來他打了幾次電話過去，焦令辰有時沒接，有時卻接了，并不像是特意回避，兩人說話的內(nèi)容也就是交換近況之類的話題，像朋友一樣的談話，即使對方一如以往寡言，但江韶景就是能察覺氣氛不對，焦令辰對待他的態(tài)度遠(yuǎn)不如從前積極。

江韶景敏感地察覺這一點，但并不著急，兩人總是還有見面的機(jī)會。

農(nóng)歷春節(jié)過后，新的一年即將開始，江韶景與焦令辰再次合作，演出電影，導(dǎo)演顧明宜沒有召開記者會，而是低調(diào)地開拍。

江韶景先前便已收到修改過的劇本，大致上的劇情與最初的原作差不多，只是在表現(xiàn)手法上有了很大的不同。

原本是一對父子的戲碼被改為祖孫三代，但影片被分割為不同時間軸的片段，片段銜接也是不斷跳躍的，還加入了新的支線劇情，如果不仔細(xì)看的話，大概會錯失不少細(xì)節(jié)與暗示，對于觀影人而言是不小的挑戰(zhàn)，但這部電影是原作翻拍，查找與原作相同與相異之處，大概會帶來某種樂趣也說不定。

在片場見到焦令辰時，江韶景忍不住長久地凝視著對方，好一陣子沒見面，對方的臉幾乎都有些陌生了，然而焦令辰卻像是沒有注意到他的目光似的，神情泰然自若地與旁人聊天。

江韶景心中隱隱生出一絲說不清的情緒，微微涌出一絲酸意，甚至來不及多想，便走了過去，像任何一個剛踏入電影圈的謙遜新人一樣，誠懇真摯地向焦令辰以及與焦令辰搭話的男演員打招呼。

焦令辰看了他一眼，沒有多說什么，原先與焦令辰說話的男演員倒是笑了起來，又說自己的侄女很喜歡江韶景，希望能給一張簽名照什么的，兩人聊了幾句，原本的話題也不知道被拋到哪個角落了。

這部電影的主角按照戲份來看共有三人，除了江韶景與焦令辰之外，還有另外一名男演員，就是與焦令辰搭話的這一位，名叫徐一清。

對方在影壇中的地位不低，雖然至今都不曾摘取過影帝桂冠，但也被提名過不少次，名氣也足夠響亮，只是如今年紀(jì)大了，漸漸淡出銀幕，也算是半隱退了，不知道顧明宜是怎么把他請來的。

仔細(xì)一看，徐一清的眉目與焦令辰有幾分相似，臉型卻與江韶景神似，若是加上化妝效果，三人可能還會更加相似，大概這就是顧明宜執(zhí)意請對方出山的理由。

等到徐一清離開后，江韶景與焦令辰面面相覷，自然而然地沉默下來，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第十三章

過了半晌，還是江韶景先笑著開口：「好久不見?！?/br>
焦令辰望著對方，只低低應(yīng)了一聲，兩人都有一種難以言喻的茫然感。不久之前，他們之間的氣氛遠(yuǎn)沒有這么僵硬，現(xiàn)在卻像剛認(rèn)識的陌生人一樣，連一句合宜的話都找不出來，這之中當(dāng)然有焦令辰的緣故。

焦令辰想到兩人上一次見面，心思一動，不由得仔細(xì)打量眼前的年輕人。

江韶景跟往常一樣，穿著簡單的襯衣長褲，他望著對方身上